果不出金凌所料,天色將明的時候,玄苦帶著她走出山洞。
他們出來的地方在半山腰的峭壁上,前面橫亙著一顆松柏,遮住了洞口,金凌腳下還有許多禽類妖獸的羽毛,可見這裡曾經被當作鳥巢,又很隱蔽,故而沒有引起那些佛修的注意。
“阿彌陀佛,真人還請收斂氣息。”
金凌依玄苦所言,收斂一身氣息,只要不是特意用神識掃過來,就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玄苦跳上洞口的松柏,金凌緊跟其後,分開樹上的枝葉,普陀寺後山的般若海展現在金凌面前,金凌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曙色微明,朝霞滿天。
霞光在雲層中碎開,落下一道道光芒萬丈的光柱,驅散般若海晨間的薄霧。
那宛如輕紗的薄霧之下,是一片一片火紅的花海,業火紅蓮,一簇簇,像雲錦一樣漫天鋪去,在朝霞的照耀下,像火焰一樣熱烈。
不像黃泉彼岸的彼岸花,帶給金凌強烈的死亡之氣,這在每一片湖泊中怒放的業火紅蓮,帶給金凌一種濃烈到極致的熱情,就連被清風送來的蓮香,都帶著一絲絲燙人的熱度。
金凌目力極好,即便站在相距甚遠的峭壁上,也能看清那些在業火紅蓮中飛舞的小妖。
每一隻小妖都有拳頭大小,背後是蜻蜓般透明的雙翅,下半身有如蜜蜂,上半身卻又和人相似,有兩條青蔥般的胳膊。核桃大的腦袋上,一雙眼睛像黑曜石晶瑩透亮,鼻樑挺翹,小嘴櫻紅,比人還要美豔。
此刻,清晨的第一縷晨光照耀在業火紅蓮上,無數小妖在紅蓮周圍忙碌,採集花瓣上的露水。那露水到了它們手中,好像變成了實質的透明珠子,被它們抱在懷中不斷的沉入清澈的湖水中。
“那是汲露花妖,以採集露水為生,只不過這裡的花妖和別處的不同,它們是異種,專門為採集紅蓮仙露。”玄苦在旁邊解釋道。
金凌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花妖,之前在武明界的西嶺,都不曾見過。
玄苦繼續道:“這些花妖採集業火紅蓮上吸收了晨間第一縷精純金烏之氣的露水,然後送到它們的巢穴,經過特殊的加工之後儲存起來,就像蜜蜂採集花粉釀成花蜜,紅蓮仙露就是從這些花妖巢穴中得來的。”
金凌看那些花妖蜻蜓點水的動作,問道:“花妖的巢穴在湖底?”
“正是如此,這片般若海從上面看,是一個一個的小湖泊,但是湖下卻是貫通的,有一個花妖的地宮。它們的習性和蜂類相同,有妖后控制著整個地宮和所有的花妖,而紅蓮仙露,也是這些花妖的主要食物。”
玄苦說到這裡,轉頭看著金凌道:“貧僧有辦法讓真人下到湖下,而真人可以潛入地宮,和那位花妖后談上一談。”
金凌回看玄苦,自然明白他口中所謂的‘談一談’是什麼意思。
普陀寺是沒有紅蓮仙露,但花妖為了生存和繁衍,定然會儲存一些紅蓮仙露,想來普陀寺的佛修本著仁慈之心,是不會對花妖的儲備下手,那麼她的確有機會拿到更多的紅蓮仙露。
“你想要什麼?”金凌直接問。
玄苦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狐疑的看了金凌兩眼。
說話這麼直白的人,他活到現在就只見過一個,然後那個不會拐彎的女人雖然很厲害,但最後還是給死了,怎麼現在又碰上一個。
“咳咳,”玄苦咳了兩聲道:“阿彌陀佛,佛祖慈悲,施恩怎能謀求回報,種善因,得善果,真人看輕貧僧了。”
金凌彎起嘴角笑得幾分嘲諷,玄苦話裡的意思她又怎會聽不出來,他所謀恐怕是之後去尋曦和神火和太陽真水那件事,所以現在提前示好。
“走吧,帶我去湖邊。”金凌懶得拆穿他,太陽真水她勢在必得,若是玄苦不耍花招,她用完有剩,倒是可以給他,但他若敢玩陰的,黃泉弱水送他見佛祖!
玄苦微微一笑,當先從樹上跳下,帶著金凌從樹林中七拐八拐,終於看到一條通往般若海的路,只不過路邊有個草廬,一個結丹期的年輕和尚正在草廬門口唸經。
“真人莫急,這個戒空,貧僧來擺平,真人稍等。”
玄苦說完,竟直接從樹後走出,戒空看到玄苦吃了一驚,卻沒有金凌想象中的慌亂,反而像見了老朋友一樣驚喜。
他先看看周圍是否有人在,然後才高興的迎上前去,恭敬的對玄苦施禮道:“阿彌陀佛,前輩你真的來了,小僧還以為前輩嫌小僧愚笨,不肯再指點小僧佛法。”
玄苦一派高僧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