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還沒把自己玩死,真夠命大。”斯派克嘶啞地笑道,“你的馬呢?”
“跟著小姑娘跑路啦!”道格拉斯一攤手,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新坐騎太過拉風,未免嚇到花花草草,我只好用雙腳走回來。”
斯派克嗤笑一聲,顯然對他的話沒多少信任。瘸腿街的重要人物和外來者相攜而去,斯派克的手下之一不耐煩地踢了踢拉里,問他叫什麼名字。拉里意外交到了好運,從一個遊蕩的底層混混變成了斯派克手底下的底層混混。
他從其他人那裡知道了外來者的身份,一個馬戲團裡的招牌明星,有幾手絕活。“可他不是我們這邊的,一個外面來的闊佬。”拉里耿耿於懷地說。與他交談的前輩笑了起來,說:“他可以是任何一邊的人,這傢伙交際廣闊。”
接下來的日子裡拉里體會到了這一點。
道格拉斯穿著不錯的料子,卻不在乎跟最骯髒嚇人的那些人坐在同一把凳子上。他能說出遠方各式各樣的奇聞也能聽懂本地的俚語和笑話,他鑽進瘸腿街唯一的酒館,在油膩膩的吧檯邊和人談笑風生,輕易地抓住圍觀者的注意力,灌下許多杯劣質酒精卻不會醉倒。他在掰手腕比賽中勝過了所有人,“啊,新紀錄!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厲害!”這人假惺惺地叫道,以此為理由請所有人喝了一杯。
道格拉斯適度地慷慨,精準地拿捏著“慷慨可親”與“待宰肥羊”之間的差異。他在瘸腿街的渣滓當中廣受歡迎,有分量的人物則對他的尊敬滿意,沒頭的斯派克幾乎可以說是他的朋友。這人好像天生就能和三教九流的人混熟,哪怕是差點被掐斷氣的拉里,在不久後也不再討厭他了。差點弄死拉里的又不止他一個人,道格拉斯絕對是這份名單中最具有意思的一個。
在大約一週的到處遊蕩後,這一天,道格拉斯在酒館最熱鬧的那個時間段跳上了桌面,拿起老闆擦個不停的玻璃杯敲了敲。酒館的顧客們在這聲音中轉過頭來,他便在萬眾矚目中開了口。
“各位男人們,女人們,不男不女的渣滓們!”他油腔滑調地說,在人們的笑聲中拿下帽子鞠了一躬,“在過去這些美好的日子裡我與在場的諸位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為了感謝大家對我的照顧,我願意貢獻出一條發財的明路!”
他在用那種半真半假的誇張口吻說話,被酒精與氣氛煽動的人群鬨笑起來,有人配合地喊道:“說吧!馭龍者道格拉斯!”
“走私。”道格拉斯說,說完佯裝害怕地捂了捂嘴,“我是說,經過一些官方不太清楚的渠道運送一些無傷大雅的東西,賺取一點官老爺們看不上的佣金,這沒啥,是吧?他們可不需要什麼都知道。”
“沒錯!”人們鬧哄哄地應和道。
“可是到哪兒拿貨?”真在考慮問題的人問,“我們又沒有馬車,這附近沒能賺錢的玩意兒,要用兩條腿去北邊運嗎?”
“是用兩條腿,不過很近嘛。”道格拉斯在人們的噓聲中說,“我沒說北邊,我說南邊,東南邊。”
酒館中安靜了一點,人們互相詢問,交頭接耳。瘸腿街住著瑞貝湖的渣滓,他們知道的小道訊息卻比瑞貝湖的普通市民更多——許多人容易忽視街邊翻找垃圾桶的流浪漢,情報販子這一行業在瑞貝湖的陰影中蓬勃生長。這些人聽說過幾個月前東南角的衝突,有人說那裡有瘟疫,有人說那裡有異種,總之埃瑞安的軍隊沒佔到便宜。
“不不不。”當他們這樣質疑,道格拉斯搖晃著手指,神秘兮兮地說,“那裡,有金礦啊。”
人們發出了不相信的噓聲。
“真的,雖然不是字面意思。”道格拉斯在桌面上敲了敲腳跟,“那裡被封鎖了半年多,很多人已經知道了吧?軍隊發現了異種,異種跟軍隊打來又打去,最近誰也打不下去,學會裝著看不見對方了。東南部的原有秩序被搞成一團漿糊,封鎖導致一些這兒爛大街的商品奇缺,異種製造的新奇玩意卻到處都是,像是能止血的藥劑,種一顆收一袋的種子,哈哈,說不定還能淘到讓你金槍不倒的靈藥!”
好些人猥瑣地笑起來,另一些人看上去半信半疑。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要怎麼保證?”
“你為什麼要說給我們聽?”
一堆問題被扔向道格拉斯,他看上去不慌不忙,只是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聽他說。“我有通行的渠道,只是自己一個人做不了。”他說,“至於保證?我沒法保證。”
這一次的聲浪比之前更響亮,道格拉斯面帶笑容,笑而不語。等這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