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砂從身體重心的微妙轉移上,迅速發現了改變的東西。
在她的後背上,再沒有那雙沉重又強健的巨大龍翼。
身上少了幾十斤重的負重,就像苦修者脫掉綁在身上的沉重沙袋,不覺得身輕如燕才怪。然而這也意味著飛行能力被剝奪,塔砂嘆了口氣,開始懷念她的翅膀。
刷啦!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一雙翅膀從肩胛骨的位置伸了出來。
這對翅膀與曾經的龍翼差不多大,但重量要輕上許多,確切地說,和它們伸展開以前一樣幾乎沒有重量。曾經的紅色龍翼粗獷強壯,這一對則色澤黝黑,翼膜透光,骨骼纖細,兩者的對比如同雄鷹之與渡鴉。這對翅膀上長著奇怪的東西,介於羽毛和鱗片之間,柔順地貼在翅膀最外側的位置,泛著烏光,彷彿黑曜石薄片打造而成。
塔砂嘗試著伸展雙翼,一時沒能控制好。摺疊的雙翼沒完全展開,外延的這些羽鱗則驀然豎起。它們切割著空氣,發出出鞘似的聲響,羽片鋒利如刀。
她適應了好一會兒,成功展翅飛翔。新翅膀操縱起來與龍翼有細微的差別,花費的力氣更小,提速和轉向更快,彷彿換了一隻靈敏度更高的滑鼠。遇到大風的時候,它們恐怕要比龍翼費力,持續飛行時間或許也沒有龍翼來得持久,但從對塔砂的綜合實用性看起來,新翅膀遠勝過往。
這是一對屬於深淵的翅膀,不屬於哪種常見魔物。搞不好要等維克多醒來,塔砂才知道這是什麼惡魔的零部件。
惡魔之翼並非純粹的實體,它們多少與魔法有關,才能如此輕巧便捷。塔砂在短暫的摸索後找到了收起雙翼的方法,黑翼悄無聲息地沒入她的後背,光裸平滑的脊背根本看不出藏著一對大翅膀的跡象。肩胛骨的位置只留下兩道黑色的陰影,看上去彷彿兩道精巧的文身,摸上去與別處無異。
真不容易,可算能穿不用背後挖洞的衣服了,塔砂想。現在這種狀態,不用障眼法也能輕鬆混入人群了吧。
這念頭剛出現就被否決,塔砂失笑搖頭,低頭向下看。
相當明顯,那裡已經不是普通人的雙腿了。
她的雙腿變得更加修長柔韌,彈跳力與力量都增加了不少。本該是雙腳的地方,如今換成了一雙鋒利的爪子,走在路上噠噠有聲,彷彿踩著一雙鋒利的高跟鞋。塔砂再度起飛,一路飛到地下城的天頂之上,龍的利爪輕易抓入岩石當中,固定住她的身體。
這一腳要是落在什麼血肉之軀上,一定能輕鬆將他們撕開吧。
塔砂對此頗為滿意,雙足的異化會比雙手來得更好。刀術與暫時得到利爪的能力已經足以武裝雙手,雙手變成爪子等於功能重複,浪費了一次抽取。今天的要素抽取上,塔砂的手氣也十分不錯,基本每個部件都挺有用。
基本上。
利爪鬆開天頂,塔砂降落下來,再一次回到魔池旁邊。上一次塑造身體,她就想過要在這附近放面鏡子,也的確這麼幹了,可惜一切擺設都已經在怒魔的造訪中屍骨無存。魔池之水在她的意志之下平靜如鏡面,倒映出塔砂的臉。
還是與龍翼之軀時相似的面孔,五官與臉型幾乎毫無改變,只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差異。這點差異可以被認為是氣質、神態上的不同,但就是這點不同,讓她看上去彷彿龍翼之軀的邪惡雙胞胎,而非同一人。
怎麼說呢,塔砂想,相由心生這種事果然很不靠譜。
她還是一副平靜冷淡的表情,這神情放在龍翼之軀上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宛如林中精靈”,但放在現在的身軀身上,那就活脫脫一副“冷眼旁觀世界毀滅”、“成為我的養料是你們的榮幸”的大魔王臉。塔砂覺得吧,頭頂上那對骨白色的角要負一半責任。
在塔砂鴉羽似的濃密長髮之間,長著一對大概一個巴掌長的骨質角。維克多漆黑的彎角好似盤羊,塔砂頭上這對就更接近山羊,匕首似的弧度上有一稜一稜的凸起。明明是食草動物的特徵,長在人型生物頭頂卻有著十足的壓迫感。
……但到底有什麼用啊?
塔砂無言地摸了摸頭頂,敲了敲,硬邦邦的。一些食草系的獸人也長著角,人家可是正兒八經能化獸後頂人的,角鹿的頭槌分分鐘教看不起食草動物的傢伙重新做人。但塔砂又不會化獸,她思考了一下俯衝再用頭頂人的情景,畫面太美不忍直視。雙角長的位置不算好,要頂人勉強,倒有可能在快速升空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插進天花板裡,光想到那個場景,塔砂就覺得十分尷尬。
這與其說有什麼特殊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