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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觀察過暴君之眼,哪個魔物能做到呢?大惡魔或許還有那個閒心,它們唾棄再也奈何不了它們的月亮,偶爾將螻蟻踩踏在月光之下,看它們凍成碎片。

深淵之月的陰影要是來到了近處,所有力量不夠的魔物只有拼命躲藏。不能在月亮到來前找到靠近熔岩的區域的話,它們能做的事便唯有相互廝殺,躲進暖血種魔物的屍體內部,指望這點緩衝能支撐到月光離開。如今的惡魔穿著人類軀殼站在大地上,它仰視著主物質位面的月光,隱約感受到了什麼。

不遠處傳來人類的歌聲,他們的嗓音高高低低,合成某種奇特的節奏。彈撥樂器被奏響,真不可思議,明明只是幾根弦的震動,為什麼會產生好似魔力震盪的韻律?那些弱小的生物跑來跑去,蹦蹦跳跳,像在進行什麼儀式,這其中卻沒有任何神明或惡魔參與,他們只是在取悅自己。篝火的光輝映照在他們完好或殘缺、健康或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映照在每個人的面孔上。

它能在人群中認出“那種”面孔,認出那種屬於戰鬥也將毀於戰鬥的生靈。那些戰士的靈魂裡有那麼多憤怒、苦澀和殺意,新兵的靈魂蓬勃而富有朝氣,老兵的靈魂麻木而破碎,各有各的美味。但在此時此刻,這些人臉上只有深深淺淺的快樂,看不到一點陰霾。

這樣的靈魂嚐起來會是什麼味道?

天色正在變暗,人類點起的篝火便更加耀眼,篝火堆的光輝直衝天際,彷彿一把利劍劈開陰雲。月亮再次被很雲層吞沒,沒有起風,但下起了小雪。不是尖銳的冰錐,不是沉重的冰雹,就只是細小的雪花,如同篩子抖落的糖霜。它們落在周圍的樹木上,落在平坦的大地上,落在遊吟詩人頭頂,也落在惡魔身上。這溫柔的細雪一視同仁,不分厚薄,給這來自深淵的偷渡者戴上一頂潔白的花環。

惡魔看著自己的手心,在手掌上的雪花融化之前,它驚奇地發現雪花是六角形的。

“致美麗的埃瑞安!我們可憐的可愛的故鄉!”遊吟詩人還在唱,歌聲意外地悅耳,“願我們的血流入你的血管,讓你的面孔在明日依舊紅潤又明亮……”

惡魔在這一刻頓悟。

美麗,明白了,那種不存在於深淵的奢侈品。在陰謀與殺戮之外,原來還有別的東西值得一試。明明只是站在這裡而已,只是看,只是聽,只是意識到某些東西的存在,便感覺到了靈魂與熱血流入咽喉的暢快。它感到讓骨骼都戰慄起來的喜悅,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升起,面對這片軟弱而溫柔的位面,面對這群柔弱而美麗的生物。

“美……”它——他喃喃自語,“真美啊。”

第110章

塔砂看著維克多。

她在各式各樣的碎片中看到了維克多的縮影,他是談笑殺人的強者,是手把手教她解剖靈魂的瘋狂老師,是運籌帷幄的狡詐陰謀家。地下城之書是吉祥物似的半吊子壞人,完整版本的大惡魔維克多則是真正的邪魔,與眾不同的惡人,一個危險的勁敵。而在受到重創的吉祥物與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惡魔領主之間,鼎盛時期之前的維克多是什麼樣子,塔砂還是頭一次看見。

在精靈法師的檢定之中,塔砂看到了維克多在他的第一次魔災中來到主物質位面時的情景,看到了他從魔物進化成惡魔的瞬間,那轉變如同蟲蛹羽化——在真正破殼之前,你無法知道蛹中是蝴蝶還是毒蛾。

維克多兩者兼有,兩者兼是。

他殺死兔子、獵犬、獵人,殺死孩子、壯漢、傷員,他也在猶豫許久後光為好奇心停留,凝視篝火,傾聽歌謠,伸手接住雪花。塔砂看著這個披著人皮的新生惡魔,他望著皚皚白雪,神情像孩子一樣天真。

真美啊,他說。

看到這裡,塔砂便知道,維克多已經透過了檢定。

“我從未見過擁有正面情緒的惡魔,不可思議。”精靈法師驚奇地說。

“他恐怕獨一無二。”塔砂說。

如果檢定的條件是“維克多是否邪惡”,這一次的試煉恐怕必輸無疑。維克多是來自深淵的惡魔,無論是大惡魔時期的回憶,留下的靈魂碎片,還是經常看起來傻乎乎的地下城之書,全部、絕對都屬於邪惡陣營。維克多喜歡損人利己,偶爾損人不利己,很早之前便行事之兇殘,從那些被戳穿的可憐生物身上能窺見一斑。要是精靈法師要求他對主物質位面沒有惡意,在那隻兔子倒下的時候,便已經萬事皆休。

不過,精靈法師所說的是:他不相信來自深淵的靈魂,會對主物質位面的生靈懷有哪怕一點點善意。

雖然開始估計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