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坐下,就那麼抱著胳膊看著他。塞繆爾訕笑了一下,站了起來,徒勞地企圖縮短他們之間的海拔距離。
“我是撒羅的牧師塞繆爾,持杖者,撒羅的選民。”塞繆爾重複道,“你……我該如何稱呼你?”
“亞歷山大。”老人說,“退伍的老兵。”
“是聖騎士!”塞繆爾脫口而出,“我知道你是聖騎士!”
老人面無表情。
“我曾經聽說過你拿著的這種木杖!撒羅的聖騎士都會將武器藏在這種大木杖中,只用木杖對待誤入歧途的人,唯有面對真正的邪惡才會拔刀,這是撒羅庇佑的仁慈和勇武!還有你腰上那個飾品,那是撒羅之手,象徵著太陽神的救贖。”塞繆爾說,他的聲音因為激動發抖,“你們需要經過漫長的訓練才能成為正式騎士,你們付出的努力能讓你們超越凡俗,哪怕在撒羅離我們而去的現在,你們依舊擁有強大的力量!讚美撒羅,我沒想到在今日我還能遇見真正的聖騎士……我曾經聽過你們的故事,我聽過很多,由聖騎士與牧師組成的騎士團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我們抗擊了邪惡,散播撒羅的榮光,在撒羅的保佑下……”
他滔滔不絕的訴說漸漸低了下來,因為老人笑了。亞歷山大的嘴角輕蔑地一抬,彷彿看著什麼可笑之物。
“我們的先輩之所以流血,是為了保護身後的人。”他說,“我們能勝利,是因為我們有著犧牲的勇氣,而不是什麼神在天上施捨仁慈。我也沒有想到,今日還有撒羅的餘孽在地上活躍,你的教養者要麼很瘋,要麼恨你。”
塞繆爾愣在了那裡,彷彿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太激動了,這麼長時間來,撒羅的牧師第一次看到他的師長講述中出現過的人與物。塞繆爾在聽說老人的木杖時便心懷期待,等親眼見到了亞歷山大其人與他腰間的飾品,牧師已經篤定了對方的身份。如同漫長獨行後第一次看到同行者,年輕的聖子狂呼著跑近,而後被撞得頭破血流,這才發現所謂的同道中人只是心中的幻影。
接著,他憤怒起來了。他的舌頭因為怒火冰涼麻木,連話都說不利索。“你在說什麼?”塞繆爾質問,“你怎麼能這樣說一個撒羅祭司!你怎麼能說出這種瀆神的話語!你……你也配懸掛撒羅之手,這聖騎士的標誌嗎!”
“哈哈哈哈!”
老人大笑起來,那聲音震得塞繆爾的腦袋都在嗡嗡直響。撒羅聖子勉強站定,像在雷暴中竭力挺直腰的小樹苗,到笑聲止歇之時,他的鼓膜還在轟鳴。
“是的,這是聖騎士的標誌。我們獲得聖騎士的資格,因為我們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願意犧牲、捍衛榮譽、擁有信仰,因為我們錘鍊自己,因為我們守衛埃瑞安!你管它叫撒羅之手?”亞歷山大解下腰間的吊飾,拿在手中,“恰恰相反!它是無名之手,是任何抗爭者的手,它象徵著人類將自己的命運握在手中,不在惡魔與神靈面前卑躬屈膝!”
塞繆爾的嘴巴徒勞地開合著,像一尾離水的魚。他聲音微弱地說:“你說了,聖騎士是擁有信仰的人……”
“那跟神有什麼關係?”老騎士嗤之以鼻,“堅定的信念就是信仰,我有著堅定的信仰,不代表我得對誰下跪。”
塞繆爾說不出話來,對撒羅下跪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那是神啊!是神明的強大抵禦了邪惡,是神明的慈悲讓人們安居樂業,對撒羅怎麼謙卑都不為過,眼前聖騎士話語中的褻瀆與荒謬讓塞繆爾張口結舌,不知從何處開始辯駁起。
說這話的不是惡徒,也不是被欺瞞的愚民,而是一個聖騎士。塞繆爾感到極度失望,一時間幾乎心灰意冷。
亞歷山大沉默了一會兒,凝視著無名之手。吊飾主體是一隻銀質小手,握著一顆珍珠,無論是發黑的銀飾部分還是光彩不再的珍珠,都能說明這吊墜的歲數。老騎士搖了搖頭,將它收了起來。
“聖騎士的確曾和牧師合作良好,在上一次獸人戰爭的時候。”亞歷山大低聲說,自嘲地笑了笑,“我們都已經是過時之人。”
“那你們為什麼否認神?”塞繆爾喊道,絕望地抓住對方的前襟,“在那個時候我們還曾經並肩作戰!是什麼讓你們背棄了神,背棄了我們?!”
“你是真這麼認為?”老騎士皺了皺眉頭,“聽著,我不知道你的教養者怎麼矇騙了你……”
“她/沒有/矇騙我!撒羅的僕從不撒謊!”塞繆爾激烈地反駁。
“那你就該知道,四百年前,神就被趕走了,被我們一起!”亞歷山大沉聲道,“如果你相信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