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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吧。但讓一群小短腿穿越森林太不現實,塔砂也不打算讓這些非戰鬥人員進入可能被戰火波及的區域。

所有戰士都是女性,最小的幾個比瑪麗昂還小些。不同於她們沉穩的前輩,這些小女孩看上去更緊張和興奮。她們毫無必要地全副武裝著亂轉,直到家長叫住她們,分配她們去帶暫時無事可做的瑪麗昂到處轉轉——塔砂暗中覺得家長們只是嫌她們太煩。開始狼人少女有些拘束,但這群年齡相仿的戰士很快熟悉起來,變得像一群嘰嘰喳喳的女高中生。

“我從媽媽那裡拿到這把弓,她曾用它獵到一頭熊。”最大的那個說,她手中的長弓豎起來幾乎和她一樣高,“弓臂和箭桿都是山毛櫸,去年開始我才拿得動它。”

“長弓對我來說還太早了。”最小的女孩聳了聳肩,她手中的短弓只有一米多長,“我爸爸給我做了這個,他總認為我還沒有準備好,或許這一次之後我就能說服他。”

“我從沒用過一把弓。”瑪麗昂摸了摸鼻子,“在遠方就能集中敵人,聽起來真好……我只被弓箭攆著跑過。”

“如果你打算留下來,就能體會到有個弓箭手站在你身後感覺會多好了。”有人笑起來。

她們看出了瑪麗昂的好奇,一名孤兒拿下她的弓箭,告訴瑪麗昂自己如何製作出一副弓箭,弓和箭又如何在戰場上運作。她細細說明如何將品質合適的山毛櫸製成弓身,弓弦的鬆緊應該保持在什麼程度,鹿的筋與角如何讓一塊木頭變得難以摧毀。她們展示手上的繭與纏繞在指尖的布片,它們有助於拿好弓弦,也從弓弦中保護她們的手指,高速的絲線可以變得非常鋒利。有人說起古早的傳說,那時亞馬遜用深淵蜘蛛的絲來製作弓弦,她們能在近戰時拿弓勒斷敵人的脖子。

她們甚至揹著大人們讓瑪麗昂開弓試了試,那糟糕透頂的一箭險些扎到某個人的腳脖子。瑪麗昂嚇了一跳,險些遇害的金髮姑娘卻哈哈大笑。“我當然能躲開這麼慢的箭。”她說,“你射得比我剛學時還要爛,我可是我們當中箭術最差的一個。”

“我當不了弓箭手。”瑪麗昂不好意思地說。

她轉而給同齡人們看她的武器,告訴她們自己如何從奴隸販子的保鏢,的屍體上,拿到這兩把短刀。姑娘們頭的圍成一圈,讚歎著她的刀和故事。她們多少都狩獵過動物,卻沒有一個曾與外面的敵人作戰。“我們只是缺少機會,你知道,我們不太出門。”金髮少女做了個鬼臉,拿拇指比一比身後營帳裡的大人們。她說這次戰鬥後每個人都會有所斬獲,還說自己今後也會當一個用劍和盾的戰士,只是她的年齡還不足以勝任——亞馬遜戰士與敵人短兵相接,保護身後的弓箭手,她們擁有更強大的勇氣和更高的死亡率,年輕的孩子不允許擔任這個。

但年輕的孩子也不該當弓箭手,她們不該在戰場上,殺戮或者被殺。塔砂聽著女孩子們用談起春遊的口氣談起戰鬥,心想或許只有她這樣站在局外的大人才會因此產生諸多感慨。那些當事人本身聽上去快活而驕傲,為自己活了下來,為即將來到的挑戰。對這些處境特殊的人,指責她們好鬥就像嘲笑饑民選擇啃食樹皮活命,而憐憫又顯得如此淺薄。

“那個袋子裡裝著什麼?”瑪麗昂問。

“替換用的弓弦,如果這裡下起雨,被打溼變送的弓弦就需要調換。”金髮少女說,“上面是安加索獅的牙齒,很漂亮吧!你脖子上那個是什麼?狩獵紀念品?狼的牙?”

“是紀念品。”瑪麗昂抿了抿嘴,說:“那是我母親。”

“哦……”金髮少女茫然地應了一聲,看上去沒反應過來,旁邊年紀最大的姑娘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理解到那意味著什麼的神情在女孩子們當中擴散開來,有許多目光和她們剛剛見面時一樣,落回瑪麗昂豎起的狼耳朵上。瑪麗昂捏著她的項鍊,僵硬地看著地下,重新開始變得緊張。一群人沉默了一會兒,那個金髮少女忽然摘下了袋子上的獅牙飾品,塞到瑪麗昂手中。

“送給你!”她說,“別拒絕,反正我今後自己也會打到的。”

瑪麗昂抓著那個吊墜,像抓著什麼火燙的東西,塔砂覺得在爸媽禁令下被強塞了紅包的孩子大概就是這副表情:又想要又想推辭,兩者程度一致,以至於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塔砂好心地擔當了寬宏大量的父母,她拍拍瑪麗昂的肩膀,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收下吧,記得說謝謝。”

“謝謝。”瑪麗昂急促地說,她開始低頭看自己的口袋,想找出可以回禮的東西。

“不用!”最年長的少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