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仰頭尖叫,騎士幾乎拉不住它們。獨角獸不安地走來走去,用身體推著它們的夥伴,企圖帶對方遠離。塔砂的幽靈分身懸浮在空中,感受到了洶湧的魔力波動。
魔法系的惡魔。
幾顆詭異的腦袋鑽了出來。
慘白的面孔油光鋥亮,一根長長的、滑稽的鼻子翹起在中間,那幾張臉長而對稱,每一隻都有微妙的不同。它們看起來很像埃瑞安南部某些亡靈節裡小丑的面具,事實上,是埃瑞安小丑像它們——小丑們戴著惡魔妖術師的面孔走街串巷,象徵著死亡如影隨形。
如果你脫下它們的面具,你不會看到臉,只會看到一片模糊的血肉。這不是面具,就是它們的臉,這些中階法系惡魔長著一張角質的面孔,像昆蟲一樣。甲片構成面孔的每個稜角,滑稽的目孔中透出詭譎的光,眼球的溼潤感讓人不快。下半張臉的甲片開啟,沙沙聲在口中摩擦,沒人會想看見它們的口器如何工作。惡魔妖術師的施法快得難以看清,不奇怪,它們有六隻手。
六隻手爪從胸口的位置伸出來,六隻手合為一體,飛快地編織著各色法術。那是蜘蛛腹部織網的速度,汙穢的魔法波動在半空中團成一團,繼而被投擲下來。
琳琅滿目的法術暴雨般墜落,讓任何針對惡魔妖術師的攻擊無法近身。它們一些落到空地上,另一些擊中了戰士。
柔軟的水在惡魔妖術師的催動下變得無比鋒利,有戰士無緣無故倒下,過了好一會兒,血液才滲出頭盔黃豆大的缺口。風刃盤旋著下落,人們剛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氣流,就可能要告別自己的某一段肢體。埃瑞安的大地被妖術汙染,尖銳的石筍徒然升起,將來不及避開的軀體穿了個對穿。即便是火焰,接二連三的一串大火球也可能讓護符破碎,大火合身撲上。
慘叫聲在戰場上響起,各處都有人倒下。
其中許多根本沒被正中。一團煙塵,一灘濁液,一縷霧氣……它們落在不遠處,只是濺射到了面板。傷員駭然抓著傷處,被法術擦過的地方瞬息間長出一串燎泡,腐壞的青綠色在他們皮下蔓延。最不起眼的擦傷也可能造成可怕的後果,在四大元素魔法之外,瘟疫法術也是惡魔妖術師的拿手好戲,之一。
火焰護符頂開火焰法術,卻對其他屬性的攻擊無能為力,護符的適用性太過狹窄。魔法的機制非常精妙,不存在能夠防禦全部的萬靈藥,增加各類法術抗性的魔法護符千金難求,根本不是工廠可以量產的東西,讓整個埃瑞安開足馬力,也只夠準備適用性最強的護符。
但埃瑞安並非無能為力。
水銀、青鱗甲蟲的翅膀、某種魔法貝的碎片、螢火草與魔石粉塵的混合物從許許多多根試管中倒出來,古代法師塔中帶回的魔法植物種子成功在埃瑞安繁殖,近年來法師們的施法材料按照每個法術為單位,製作成各種便捷包。相同的咒語被許許多多法師以相同的頻率念出來,年輕的法師們低垂雙眼,對戰友的慘叫充耳不聞,將近在咫尺的法術波動置之度外。他們的手必須沒有一絲顫抖,他們的發音不容半點含糊,準備時間雖然慢,卻沒有一點謬誤。
法師的隊伍已經集結,年輕的法師們從法師學院畢業不久,沒有曾經法師的看家本領,單獨作戰時堪稱弱小——但當他們成群結隊,事情便不一樣了。
如果魔法波動是一種熱量,戰場附近,方圓千里的人們便能感覺到熱氣在腳下蒸騰。魔法陣從地面上拉起,光芒好似水銀,好似珠光,好似獨角獸驅逐汙染的微光。乳白色的護罩從四面八方升起,半個球體將戰場牢牢籠罩。
巨大的魔法防護罩升起的那一刻,便有無數已經發出的法術砸到上面。火焰,流水,大地,氣流,四大屬性的各色魔法爭先恐後墜落在防護罩上,驟雨般落下也雨點般彈開。防護罩卸掉了正中它的力道,各色法術如同碰到了什麼極具彈性的東西,實體般彈射出去,在半空中消耗,落到護罩外面,幾乎已經失去了力道。那看起來像肥皂泡一樣薄的防護罩毫髮無損,連光輝都不曾黯淡一分。
小惡魔、鬼火和埃瑞安的守軍都能自由在半球體內外出入,但任何元素魔法都別想在這裡進出。
聖騎士的座駕開起來了,重機車發出龍吼虎嘯似的轟鳴,衝向戰場各方。他們連人帶車體積很大,在從天而降的各種攻擊性法術面前宛如大型靶子,必須在魔法防護罩升起後才能行動。瘟疫法術還能降下,但聖騎士本身不懼瘟疫,他們的祝福靈光能一定程度上驅逐惡魔妖術師帶來的瘟疫汙染,此刻正合適加入戰場,救死扶傷。
暴雨似的法術投擲,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