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後,那書生的臉上帶著不可置信,又有些激動,見土地廟裡一片混亂場景,率先走到了張老漢的身邊蹲下。
他的手略微有些顫抖,手指貼著張老漢的鼻息下面,沒一會兒又猛地收回:“這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躺在這兒的是何瑄才……還是那老頭兒?”
他不稱爹,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無需再裝下去,直接叫他老頭兒。
此刻的張之孝不再溫和謙卑,臉上掛著的卻是嫌棄與陰狠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褲腿,站起來朝旁邊的啞狗瞥了一眼,伸手捂著鼻子,嘖了一聲:“真臭!”
張之孝本想走,結果看見地上的刀,猶豫了片刻還是撿了起來對著張老漢。
“不管是何瑄才還是誰,總之不能讓你活著,活著……我都不放心。”張之孝喃喃過後,抬起手中的刀正要狠狠地往張老漢的心口刺過去,結果被廟外闖入的人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呢?!”男人瞧見張之孝,心中大驚,又見躺在地上的是張老漢,立刻渾身發冷,他連忙跨入了廟中,張之孝見狀,將刀丟在了地上,狠厲的臉轉瞬成了驚恐:“這位大哥來得剛好!我方才見我爹躺在地上,胳膊還插了一把刀,這才拔起來,你便來了!大哥快行行好,抬我爹去醫館,他還有氣!還有救!”
第39章 長生碗:十八
男人心中有疑; 剛才張之孝那模樣可一點兒也不像是要救爹的模樣,他瞧著地上碎裂的磚瓦,又看見不遠處趴在雨水中的何王氏; 還有昏迷不醒的張老漢和一條流血而死的狗。
於是拉著張之孝往外走; 對著遠處正朝這邊趕過來的幾個大漢揮手道:“過來!這兒還有活人!”
一時間人群湧入,三五下便將土地廟中收拾了乾淨。原來那幾個大漢本來是看守土地廟的人; 剛從何王氏的客棧裡喝了酒,怕回去遭家裡婆娘囉嗦,便商量好了裝作沒有這一餐飯,繼續回到廟旁邊的小屋住,瞧見大雨中廟門沒關; 於是往廟中來看看情況,正好碰見這一幕。
也算因緣際會。
姜青訴見人都走了,問沈長釋:“你方才說來傳話的途中去辦事兒; 辦的什麼事兒?”
沈長釋雙手叉腰嘿嘿一笑:“白大人,我可是不負你所託,把長生碗給偷回來了。”
“真的?”姜青訴微微笑著:“現在事情已了,你偷了又有什麼用?”
“哎~我可是在那張之孝服下壽命之前偷出來的,只不過偷時被他發現; 所以我匆匆跑出,找了個地方先藏碗; 想著他沒了長生碗; 肯定得來土地廟找找長生碗原主人長風客棧的老闆娘,故而先他一步過來; 給你們通風報信呢。”沈長釋說到這兒,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臉上就差寫著‘誇讚我’三個字。
姜青訴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聲,於是對沈長釋豎起了大拇指道:“做的好啊,沈,這回你可是立了功勞了。”
沈長釋帶姜青訴與單邪到了自己跑的笛水縣某個犄角疙瘩處,果然在幾塊石頭下面發現了長生碗。碗中還有大量壽命,拼湊在一起大約也有好幾年了,人之壽命發著淺光,姜青訴將碗捧在手中,跟著單邪回十方殿的時候還問:“這壽命能否還給那些送出壽命的人?”
單邪道:“他們做出的選擇,就必須得接受結果,命既然已送出來了,斷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姜青訴嘆了口氣道:“單大人真嚴苛。”
“多謝誇獎。”單邪道。
姜青訴一時無語,沒想到自己損他一句,他還會還回來,無語之後,不禁低頭笑了笑。
回到了十方殿,姜青訴將長生碗交給沈長釋,讓他放在樓上該放這東西的地方,沈長釋往樓上跑去了,姜青訴見這大殿,又想起來了某些事,垂眸嘆了口氣,無聲笑了笑,搖頭道:“又回到這處,我才算悟透了那日單大人與我說的話。”
單邪走到桌案旁,聽見這話回頭看她一眼。
兩人回到地府身上的衣服便照舊變成了白裙與黑袍,姜青訴見單邪滿頭青絲垂在腦後,僅有兩縷從額前落了下來,微微低著下巴的這一個回眸,突然讓她呼吸一窒。
她理了理心緒,將他之前說過的話又說了出來:“我沒喝孟婆湯,沒將屬於自己身體裡的東西洗去,沒有重生,依舊可在人間徘徊,嘗人間百味,如此,便算不得死。”
單邪沒說話,只是目光有些亮。
姜青訴道:“我生為姜青訴,死為白無常,但不論是過去的姜青訴,還是現在的白無常,我便是我,不是其他人,只要我還記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