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若要說是狗; 卻又不像,身上毛髮雜亂,不吵不鬧,陰暗潮溼的角落裡堆積著各種詭異的肉類,臭味瀰漫,有些肉已經腐爛長毛,很快就要生蛆了。
那條狗趴在了一塊肉的旁邊,肉已經溢位酸水,老闆娘伸手將肉從狗的嘴裡奪下來,眉眼含笑,乾淨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摸著那條狗的頭頂,溫聲細語道:“夫君,這塊肉爛了,不能吃了,來,你先把這個吃了,吃完了之後我再給你買肉去。”
她將手中拿著泡在水中已經有些發脹了的陽勢湊到了狗的嘴前,啞狗無聲,似乎有些厭棄,晃了晃頭後還是張嘴,露出獠牙一口吞掉。
姜青訴慌亂地從黑屋中跑出,出了那小屋子的門她才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她曾去過地獄,跟在單邪的身後,見識過各種肉身的折磨與死法,可今日所見還是讓她手腳發麻,渾身寒意。
她扶著牆壁,甚至都不敢回頭,身後小屋子裡傳來了細微的聲響,她慢慢朝客棧大堂走去,一腳跨出後院,才從那種陰寒的逼迫感中走出來。
只是她的腿一直都是軟的,渾身無力,勉強回到房間的時候,沈長釋與鍾留還在,姜青訴從裡關上房門,那兩人看她覺得奇怪,下一秒她便直接朝地面撲了過去。
“白大人!”
姜青訴雖然倒下,但是意識還在,並非暈過去了,她趴在地上只覺得身體無力,沈長釋與鍾留將她扶到了桌邊坐下之後,才問:“發生什麼了?您不是去找無常大人了?”
姜青訴滿腦子都是在後院小屋子裡看見的畫面,各種混亂的生肉擺在面前,酸臭的味道還充斥著鼻腔,她抿了抿嘴道:“瞧見了些古怪的東西,長風客棧看來也有問題。”
房門從外推開,姜青訴抬頭望去,單邪站在門口直視她,然後眉心微皺跨步進來,他廣袖招風,身後的門不推自關了,等走到了桌邊單邪才伸手懸在姜青訴的頭頂,片刻後將手收回。
姜青訴覺得身體好多了,無力感減弱了不少,這才道:“多謝單大人了。”
“你去後院了。”這不是疑問,而是闡述。
姜青訴點頭:“我看到了一些東西,正要等你回來說呢,長風客棧的老闆娘在後院養了條狗,那狗吃生肉,還……還被餵了賢囊陽鋒。”
沈長釋與鍾留同時發出低呼聲,似乎感覺到痛處了,兩人的坐姿都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單邪繞過她,扇子展開道:“不是讓你只管長生碗,別理會我查的事嗎?”
姜青訴側身看向他:“你早知道?”
“我與你說過,後院黑屋上掛了符,符為聚陰,若是身體虛弱魂魄不穩的人靠近那符都容易被吸走陰氣,更別說你本就是至陰之體。”單邪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許數落的口氣在裡頭:“日後人間的符,你看到都離遠些。”
姜青訴眨了眨眼睛,挑眉不解:“至陰之體?”
沈長釋清了清嗓子解釋:“或許就是您是女子,又是陰司?”
單邪沒有否認,姜青訴覺得古怪,她剛才在黑屋裡轉了一圈,所以被那黃符吸走了陰氣,故而身體虛弱無力,乃至站都站不住了,這她認,但那黑屋中所發生的事兒,她不能當做沒有看見。
“單大人知道她餵狗的那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嗎?”姜青訴微微皺眉:“何人會如此餵狗?而且我瞧那地上放著的肉也不是一般的肉。”
“是人肉。”單邪道。
姜青訴這回可算是背後發涼了,剛被單邪安撫了點兒的魂魄又開始散亂了起來。別說姜青訴,沈長釋與鍾留沒看見都覺得一陣發麻,鍾留抖了抖手臂問:“她殺人了?”
“買屍。”單邪坐在了原先姜青訴坐著的靠窗凳子上,背對著窗外逐漸下山的太陽道:“多為病死的身體,與入殮師打好招呼便能買到,入殮師會在墓碑旁留個印記,告知對方此處棺材沒有封死,買者便可在三日內自行取走。”
“買這個有什麼用?”姜青訴不懂,她還在世的時候都沒聽說過大昭國內有這種買賣。
鍾留道:“這個我倒是知道,多為修道者之間的買賣。”
“修道者?”姜青訴挑眉。
鍾留點頭:“我雖不完全算是修道者,但也不是常人,平日裡還得幫著無常大人捉彌留在陽間不肯離去的鬼魂之類,故而碰到過幾個走極端的修道者。他們多為買屍煉油,油的味道可以吸引一些魂魄,他們捉到之後再行處理,不過長風客棧的老闆娘如何會買屍?”
“給狗吃。”姜青訴道。
沈長釋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