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訴:“……”
鍾留抬起頭道:“這世間的事兒,一家一個故事,說出來各不相同還一個比一個複雜精彩,白大人初來乍到才會對過程原因感興趣,像沈哥與無常大人這種已經在人間地府來回無數趟的,早就不在意了。”
姜青訴哦了一聲,忽而想起當初的自己,她以前也幫著那人辦過好些案子,拿過好些大臣,大臣有好有壞,好的大多迂腐頑固,壞的自然奸詐狡猾,總之於那人而言都是絆腳石。
她先開始辦案拿人的時候還會注意對方有無子女父母,是否情有可原,當人數越來越多,手上孽債也越來越多的時候,也不在乎那些了。
不過她亦是因此而死的,因為不在意過程,只憑一些所謂證據便按照腦中最簡單的那條故事線將事件穿插在一起,往往得到的反而不是真相,於是她死了,死後又不想這樣了。
姜青訴起身提著裙子就往樓上走:“我去找單大人說說。”
推開單邪的房門,黑無常大人也在看書,當然,他看的書和樓下那兩個秉燭賊笑之人看得書自然不同了。
屋外的風雪還在下,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單邪房子的窗戶開了一條縫,他將椅子端到了窗戶邊兒,桌上只點了一盞燈,蠟燭燒了一半,屋內有些昏暗。
姜青訴推門之後瞧見了單邪微微皺起的眉,於是咧嘴笑了笑道:“無常大人好啊。”
單邪沒開口,姜青訴擅自進去,端了個板凳坐在對面,想了想將自己手裡攥著的一把瓜子貢獻出來,問:“嗑嗎?”
單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姜青訴保持著那張淡笑的臉,他道:“有話直說。”
“我想查查李慕容不能投胎的真正原因。”姜青訴道:“李慕容如何得來的梅靈相助?是梅靈束縛了李慕容還是李慕容脅迫了梅靈?她對自己之死到底知道多少,我必須得弄清楚來龍去脈。”
“清楚了又如何?李慕容就能復活了?”單邪垂眸繼續看書。
姜青訴微微收著下巴道:“至少,不讓她死得那麼不明不白。”
這話她放輕了點兒,單邪翻書的手略微一頓,而後開口問:“白大人是怎麼死的?”
姜青訴抿嘴:“通敵賣國。”
“原來如此。”單邪將書翻頁,而後開口:“你只有三天的時間,三日後,不論你是否查到緣由,我都要帶她走。”
姜青訴雙眸一亮,立刻點頭:“好好好。”
說完,還將手中的瓜子放在了單邪的書上,拍了拍手道:“請你吃,挺香。”
單邪皺眉,抬起書瓜子撒了一地,姜青訴毫不在意,人已經走到門口去了,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關上,單邪盯著房門方向,視線慢慢收回,瞥過了滿地瓜子,最後落在了窗外的雨雪之中。
人性……嗎?
雨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方停雪,雨還淅淅瀝瀝地落了幾滴。
姜青訴一大早就在梅莊門前守著了,因昨日夏莊在燈會上展出了梅燈引了不少商家或名門貴子的喜愛,早早的梅莊門前就來了好些人,進進出出,又抬了不少東西走。
瞧見一穿著華貴的婦人正往梅莊這邊走,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姜青訴撐著雨傘就從那婦人身邊走過,肩膀微微撞上對方,將人撞倒在了丫鬟的懷裡。
紙傘落地,婦人哎喲了一聲,丫鬟立刻開口:“夫人!您沒事兒吧?”
姜青訴伸手扶著額頭慢慢站起來,頭上的首飾重得很,頭髮勒著,頭皮都快發麻了。在丫鬟的攙扶下她慢慢站直了起來,左右看了兩眼丫鬟,寒氣襲來,雨水落在了她的額頭與鼻樑上,冰涼一片。
丫鬟連忙撿起了傘給她撐著,姜青訴道:“不礙事,腳滑了,走,咱們入莊。”
剛進梅莊就有人認出她來了,喊了一聲柳夫人,然後便往裡面帶。
一路走到了會客廳,夏莊已經在裡面等著了,下人端茶上來。
姜青訴生前喝的茶有許多,好壞一聞就能聞出來,想來柳夫人應當是個大客戶,上等的茶自然配上等的人,她故意拿捏著點兒架子,聽夏莊在那邊介紹梅燈,而自己的眼睛則在梅莊裡打量了一圈。
莊內有清氣,即便是下雨也遮擋不住。
夏莊見姜青訴漫不經心,於是問:“柳夫人可覺得梅燈有何不妥?”
姜青訴道:“沒什麼不妥,只是好奇這貨源,梅燈如何長出的?是否能一直供貨?若我將梅燈銷路鋪開你又拿不出貨來,我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