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咒再放一遍好了。
附近理工大學的小姐姐自我肯定的點點頭,連小說也不看了,直接用手機播放大悲咒。
佛經至便利店隱約傳出,順著春季晚上還帶著幾分刺骨的寒風,飄至對面的廢棄大樓。
凹凸不平的黃土,以及些許野草和赤|裸在外的鋼筋解構,更顯得這裡無比荒涼。就連流浪漢也不願意將這視做一個好的居住地。
至於原因……
誰又會去問呢。
佛音縹緲,被風送至廢棄的大樓處,早就被風和距離切割成了分辨不清的雜音。
支離破碎的殘音隨風扭曲,慢慢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從坑窪不平的地面緩緩冒出。
如煙霧似液體的……黑色人形。以低垂著頭,雙手垂直的姿態,不斷的從地面升起。明明周遭除了細微的風聲和不可分辨的佛音,就再無其他聲響。
但那些黑影憑空至地面升出時,在影子邊緣形成的粘粘狀態,卻像是能讓人聽見一種粘稠的聲音一樣。
像鼻涕蟲,從黏答答的不明液體中,慢慢蠕動出來時,發出的噁心聲音。
黑色人形不斷從地面憑空冒出,幾息後,就在原本空蕩蕩的廢棄大樓底部,靜靜站立了約莫三、四十條黑影。
都低垂著頭,雙手自然下垂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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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位於古巷的燒烤攤一如往常的熱鬧。同樣的,那個總是被食客們忽視的小木桌也和往常一樣空無一“人”。
鬼童子和青年鬼坐在小桌邊,又坐等了好一會兒後,一根常人看不見的血紅色絲線,從拐角處,在空中搖曳著遊向他們。
靈動如蛇。
血紅絲線抵達小木桌一方的空位上方,緩緩旋轉而下。落在凳子上的瞬間幻化出一民國服飾的紅衣姑娘。
一身紅裝,連鞋面和頭上的發繩都是紅的。鞋面、褲邊、袖角,都繡著精緻的刺繡。哪怕是一朵小小的金菊都值得細細欣賞。
——繡娘。
【還以為你這次也不來了呢。】青年鬼看著坐在對面的繡娘,有些沒好氣的開口,【不會是又跑去橋上,看那個鬼書生在不在吧?】
說到這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及其不屑的樣子。
【說什麼呢。】繡娘嬌嗔的看青年鬼一眼,雙手託著下巴,手肘撐在桌面,【我是去找那個小姑娘買紅線去了呀。】頓了頓嘆了口氣,【不對,現在要叫老婆婆了。】
【……是林壽街的那個?】一直沒說話的鬼童子幽幽開口。
【是呀。】繡娘看向鬼童子,【她時間到啦?】
鬼童子默默點頭,【午夜。】
【這樣啊……】繡娘點點頭,又嘆了口氣,【到時候我也陪你一起去吧?在她那兒買了那麼多年的紅線,也算相識一場。】
鬼童子默許。
【哎……真麻煩。又不知道去哪兒買紅線了。】繡娘趴在桌上,臉頰貼著桌面,有些小煩惱。
他們均是厲鬼怨魂,在洗去身上的執念前,在地府幫忙做差人。
用現在這個人間的話來形容,那就是……非正式公務員的員工?
類似街道區委會?
總之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對了,那個女生回來沒?】青年鬼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看向繡娘。
繡娘抬眼看了看對方,繼續用懶洋洋的口吻,【還沒呢。】
【再過三天,就過時間了。】青年鬼說。
【是呀……】繡娘換個方向趴桌上,繼續說,【再過三天,她就報不了仇,而我也拿不到新鮮的人血染紅線了。】
清明前期,一慘死的少女找到繡娘,請繡娘借給她一段染了人血的紅線。好讓她帶著趁清明時返陽,親手殺了那個害死她的人。
這是少女唯一的機會。再過三天,少女找不到害死她的人,就必須順著陰陽路返回地府。
不然一旦過了時間,陰陽路關閉,不是鬼差的鬼滯留人間,就會變成孤魂野鬼,或者直接消散。
而繡娘願意幫助少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機會得到新鮮的人血。
不會違反規定,又能各取所需。實在是件好事。
三隻鬼坐在陰暗的小桌邊,鬼氣得很。但僅幾步的距離外,卻做著高聲談笑的人類。
燒烤上的熱氣,還有暖黃的燈光,都略模糊了眾人的五官。但熱鬧的笑鬧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