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錯,他來受,她的罪,他來擔。可如今……他已經護不了她了,除她仙籍,讓她從三界紛擾中抽離、留在清池宮裡是他唯一還能為她做的事。
眼中的不忍和痛楚被深埋在眼底,元啟抬首,俯瞰阿音開口:“你當真要在羅剎地受九天玄雷之刑?”
元啟並不知阿音在天宮受過華姝六道天雷,如今憑著東華留下的蓮花仙力撞開孔雀鞭,已然只剩最後一口仙氣吊著命。在他看來,阿音當初在紫月山服了三火煉製的化神丹後,已躍為上君巔峰,七道玄雷受下,即便剝除仙骨,她也只是損了一半修為而已,於性命並無大礙。
“是。請神君降下神罰,阿音之錯,願一力承擔。”阿音埋首,不再去看元啟。
她說完起身,手中仙劍出竅在半空劃下一道仙障,將仙妖兩軍隔開的意味不言而喻。鴻奕生怕傷了她,連忙喝令妖君退後數米。
阿音一步步朝仙障走去,轉身之間,眼底的悲涼再也藏不住。
她知道她和元啟回不到過去了,從她在九幽煉獄救下阿玖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今日的結局。無論阿玖在大澤山做下的一切是不是本心,終究是她的一念之仁害得大澤山滿山皆歿。
大澤山數百條人命,那些活生生的性命和滿地的屍骨……她連回想都不敢,她知道元啟想保住她一條命,把她留在清池宮永遠不受三界紛擾,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若她今日之錯再害得師門背上罵名,今後百年、千年,她有何顏面再入大澤山,去祭奠她那些死去的同門。
不止他是東華的弟子,她也是啊,那些慘死在大澤山的人,是她的師兄,她的師侄,她的親人,那是她降世長大的地方。
可她懵懂短暫的一生,她的師門,卻成了她最沉重的罪。
我一己之身,若能以一死帶走所有罪孽和悲痛,倒也好。
阿晉,那年紫月山,你說有一天帶我去看比紫月更好看的月亮,這個諾言,我怕是不能陪你實現了。
我曾經付出一切努力想活著陪你,如今才知,人活著,才是最難。
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山河不能倒轉,日月不能輪迴,死去的人再也活不過來。
阿音走進仙障,眼底一切驚濤駭浪全數藏住,再也不留一絲波瀾。半空仙障上方的仙劍落下,似是有所感,立在她身旁,發出清脆而悲鳴的聲音。
她迴轉身,向元啟行下古禮,目中再也沒有一絲情緒,“大澤山罪仙阿音,請神君降下神罰。”
白色仙障中,素衣女君望向一界仙邸,獨身而立,明明戴罪之身,卻耀如灼日。
她自請神罰,讓剛才還義憤填膺滿口不屑的上仙們齊齊噤了聲。
阿音身後的鴻奕剛才在她身旁時察覺到她氣息薄弱,他面露急色,想阻止阿音受刑,卻又礙於剛才阿音的話,不敢再出聲阻攔。
半空,元啟沉默地望向阿音,始終未言,直到一界上仙被他的沉默壓抑得心有惴惴時,元啟才緩緩開口。
“好,今日本君就親手降下九天玄雷,剝你仙骨,除你仙籍,從此大澤山女君阿音,再不屬三界之列,禁於祁連山!九州八荒,大澤重生之日,便是女君阿音踏出清池宮之時。元神劍!”
眾仙尚未聽明白元啟話中深意,元啟手中的元神劍已直奔天際,浩瀚的神力將羅剎地上空籠罩,九天玄雷驟然降臨,纏繞在元神劍頂端。
“七道天雷,皆付你身,從今以後,你再無罪!去!”
元啟話音落定,元神劍帶著七道九天玄雷的力量朝仙障中的阿音而去,恰在此時,一道驚怒的聲音自遠方響起,帶著驚駭和悲痛。
“神君!不可!”遠處金鷹扇著金色的羽翼如閃電般飛來,卻沒能快過元神劍頂端之上的玄雷。
宴爽化為人形,眼睜睜看著那道毀天滅地的玄雷劈在了阿音身上,她張了張嘴,巨大的悲慟下怔怔地看向被她驚住的元啟,極艱難,才緩緩開口:“神君,阿音已經受了華姝六道天雷,你這道九天玄雷,要的是她的命啊。”
宴爽聲音落定的同時,華姝和紅雀終於抵達了羅剎地,她聽見了宴爽的話,幾乎一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她慌亂地朝元啟看去,卻微微怔住。
那位古往今來九州八荒裡最珍貴的神君,這時就像是死了一般,臉上尋不出一絲顏色,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到來,幾乎是恐慌地望向了仙障的方向。
華姝循著元啟的目光看去,望見了仙障中立著的阿音。即便是她,也被那一瞬間的慘烈所驚住。
仙障中,九天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