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虞笑道:“還好,郡主已睡下了。”她自角落裡走了出來,拿起經卷旁的帛書遞給裴媛君:“太后,方才洛都那邊送來的裴相密信。”
“二哥的信?”裴媛君眸波幽幽一晃,看罷帛書,不禁一聲重哼。
“相爺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數十年來對我無非是一律的苛責要求,”裴媛君轉身坐在妝臺旁,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支白玉簪,對著鏡中的自己凝視良久,懶懶透了口氣,“罷了,目前還是保得裴氏安穩要緊。”
茜虞驚訝:“裴氏出了事?”
裴媛君道:“先前我私自傳了裴氏密令,卻不料令狐淳蠢得毀了飛虹橋,二哥的怒火如今自然悉數發在我身上。”
茜虞拿起木梳捋著她散下的髮絲,輕聲道:“不是我多嘴,太后之前的命令似乎是有些不妥。”
裴媛君揉著額道:“你以為我願意與二哥反目至此?我還不是為了堅兒?”
茜虞愈發小心翼翼道:“依北朝宗室法度,素來皇帝生母不得存活世上。若康王真如太后所願繼位,太后的安危會如何?我看相爺擔心的,未必不是太后的性命。”
“是麼?”裴媛君沉默一會,無奈嘆息,“我那二哥心機之深,智謀之遠,世上無人能及。不過對自家兄妹,倒是真的寬厚仁愛。我素來敬他愛他,可惜自從當今陛下長大成人後,他卻在政見上屢屢與我對立,卻不知是存了什麼心。”
茜虞道:“相爺心中看重的,從來都是裴氏滿門的榮辱。”
裴媛君不再言語,微微闔起雙目,在滿室檀香下沉澱心神。茜虞望著鏡中太后的容顏,縱是姿色如舊、一絲未老,可惜那眉梢眼底如今盡是讓人畏懼的陰冷寡情,記憶中那個爽朗恣意的少女臨溪自照時的明亮飛揚早已難以追尋。
眼見思緒就要隨著回憶飄然遠去,茜虞忙止了胡思亂想,低聲道:“太后,那明日祭祀一事……”
“通知祈福敕使釋清大師,陛下大婚之際,還是上吉的卦像為佳。”
“是。”茜虞徹底放下心。
次日清晨,朝霞燦爛,雨後的天色分外地清澹明麗。上午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