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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雩山裡失去意識時,沈桐兒的確以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才是滿腦子的雲娘和沒有賺到赤離草的遺憾,誰曉得在夢裡沉浮許久,她卻又漸漸在劇痛中睜開眼睛。
模糊的視線中,除了依然覆滿風霜的白骨堆,還有許喬毫無血色的俊臉。
見狀沈桐兒不禁失力地咳嗽起來:“你……你不是來殺我的……怎麼不動手……”
許喬抱著劍問:“你明知道我來殺你,剛剛為何還要救我?”
沈桐兒微笑:“我只是不喜歡看異鬼吃人罷了,好惡心。”
似是用心思考了片刻,許喬從衣袖的囊袋裡摸出個小瓶,扶劍起身。
沒想到他隨便一動,沈桐兒懷裡狼狽的鳥就發出充滿敵意的叫聲,顯得躁動不安。
“我這裡有些止血藥。”許喬訕訕地問:“這動物是你從棺材裡撈出來的嗎?它好像要死了。”
沈桐兒輕輕撫摸鳥兒的腹部,反而露出舒心笑意:“咦?你吃了紅玉?傷口癒合啦!”
鳥兒眨著清亮的眼睛,似是充滿悲傷。
沈桐兒嘆息:“我真不明白異鬼為什麼會躲在這山裡,沒日沒夜的燒這隻鳥,還把它浸在棺材裡……你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異鬼嗎?”
“看到的話,我怎麼會有命活著?”許喬遞給她止血藥,厭惡地望向那個黑漆漆的棺材:“這裝得是屍油,師父說過可以焚盡陰間不詳之物,我就是用這東西燒掉異鬼吃剩的屍體的。”
“哈哈哈?陰間?哪有什麼陰間?”沈桐兒睡了一覺後恢復了些精神,抱著鳥兒扶牆起來:“我看它倒比看你順眼多了,真不曉得誰才不詳。”
黑色的油脂之氣比什麼都要難聞,許喬立刻掩鼻後退。
沈桐兒自己也抽抽鼻子:“這山上可有水源?”
許喬指向外面:“來的時候似有個瀑布,但都凍住了。”
“咳咳……我去看看……”沈桐兒步履維艱:“你在這兒找找線索,特別是關於那些孩子的,異鬼只喜歡食肉,向來不會去嚥下雜七雜八。”
“不行!萬一異鬼來了我看不到!”許喬緊張。
沈桐兒圓圓可愛的臉已經汙濁不堪,笑容也有幾分無奈:“它們許久沒現身,定是有畏懼之物,更何況現在我也保護不了你……”
許喬望著她腳下那一灘血,這才緩慢地讓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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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明瞭,最難熬的時候已然過去。
幾抹明亮的光從雲層中撒入山中霧氣,閃爍著七彩的光。
不費什麼功夫,沈桐兒便找到了冰封的瀑布,她拾了幾塊柴用褶子點上火,而後伸手用金縷絲鑿開表面,俯身試了試道:“還算乾淨,小鳥,我先幫你洗洗吧。”
始終一動不動的鳥兒不安地掙扎了起來,長長的尾巴上拖得汙油四濺。
“別亂動。”沈桐兒不管不顧地把它塞進水裡,罵道:“難不成你喜歡這髒兮兮的屍油,我聞見都要吐出來。”
鳥兒這才老實下來,僵硬著身體任小丫頭折騰。
沈桐兒忍著後背的疼痛,努力讓它恢復潔淨,未料想清澈的雪水溶去屍油,漸漸露出它原本的顏色,驚訝地問:“竟是隻白鳥……哇,好大的翅膀和尾巴,你到底是什麼呀……”
終於擺脫那幾乎將羽毛完全黏住的汙垢,鳥兒立刻在水面上自由地撲騰起來。
沈桐兒被濺了滿臉水,歡快地笑道:“難道是書裡說的孔雀?那你肯定不是隻普通的孔雀,不然異鬼怎麼會為你花這麼多心思呢?”
這隻白鳥的確有靈性,脫開她的手便主動把長羽洗淨,生怕再被抱住似的。
可沈桐兒畢竟稚氣未脫,毫不留情地揪住它三尺多長的尾巴,硬把它夾在懷裡,親了親小鳥的腦袋:“真可愛,如果是孔雀的話……你從西域來的,還是從西南大山裡來的?”
鳥兒通體雪白,只有黑眼睛上的絨毛帶著淺淺的黑,勾出條弧度漂亮的線,它歪著頭呆看了沈桐兒片刻,似是長嘆了口氣。
“好啦,乖鳥兒在這裡烤烤火。”沈桐兒把它放回岸邊,自顧自地脫起衣服:“我把傷口沖洗下,就得下山了,看來這裡沒有那些丟失的小孩,如果找不到衣物證據,那便連是否死在這裡都跟鄉親們交代不清。”
白鳥非常厭惡火焰,扭頭看到她的舉動更是被嚇了一跳,馬上展開如雲的翅膀**地飛入了層層疊疊的樹冠中沒了蹤影。
沈桐兒本也無意囚禁小動物,扭頭進到冰水裡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