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唸的五指緊緊扣著著床沿,輕側過頭去沒有看她的臉,臉色很是陰鬱,“夫人還是有話直說吧?”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不施粉黛的婦人也不再多話,道:“尋兒的舊病又復發了,這一次連徐長老都說很是棘手。不過我卻記得幻夜森林裡面有一種叫做‘寒石藤’的藥草,可以根治我尋兒的熱疾。不知你願不願意在神啟試煉的時候順便幫我拿到它?”
“可是,幻夜森林那麼大,寒石藤應當在哪裡找呢?”她的姿態依舊壓得極低,小心翼翼的問著。帶著顯而易見的討好,一板一眼都落到婦人微微冷笑的眼裡。
“就在進幻夜森林百里處的天水河一帶……”婦人徐徐說著,如同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到時候我畫好圖樣,你就按照圖去找就行了。”
她靠在那裡,面上拘謹的侷促笑意漸漸僵硬,須臾,臉色一陣慘白。
幻夜森林是個多麼兇險的永夜之地,不會沒人清楚。僅是外圍,參加試煉的神啟們想要活命便就要活活的蛻層皮,更不必說那在天河水一帶的中圍處。就算等她養好傷,以她最完美的狀態去參加延遲的外圍試煉,也不一定能安然返回。更何況是森林中段?揹負著一身的傷去,根本就是送死……
“你不願意了麼?”婦人看著她的眉眼,目光漸漸冷漠起來,譏諷的笑,“她可是你弟弟。”
“我……”
我難道就不是你女兒了麼?
她一句話噎在那裡,看著轉身就要走的婦人,抬手便緊緊抓住了母親的衣角,眼裡漸漸溢位了水汽,顫抖著聲音問她,“孃親,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子女若受了疼痛,父母必會跟著一塊疼。我從來都曉得愛惜我自己……可是我如今的這個樣子,孃親你都不會心疼嗎?”
她哽咽著,嗓子裡模模糊糊的再說不清話來,只一味低著頭,緊緊攥著她的衣角不肯鬆手,淚珠啪嗒啪嗒的落在被褥上,“孃親,你好不容易來看我一次,不要這麼快走好不好?”
畢竟是個才八九歲的孩子,年輕的婦人似乎終於有些心軟,回過了頭,耐心的坐了下來,嗓音輕慢的勸慰道:“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讓你去。只是尋兒的病再拖不得,能進入幻夜森林裡的也只有你,孃親不指望你,指望誰?”
“……我去。”她低著頭,聽到婦人如是說著,面無表情的應了下來。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會盡快拿到寒石藤來給弟弟治病,孃親你別擔心。”
“嗯。我知道你向來聽我的話。”婦人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淡淡道了一句:“那就好。”
…………
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她每日不是三餐用藥,便是臥床休養,閉門不出。極其配合之下,竟也在神啟試煉之期拼命將傷勢養好了大半。不過,奇怪的卻是,蘇念似乎越來越沉默,很長時間都不會理會她的一言半語。
日子越來越近,到了神啟試煉前的第七日,她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前往楓溪郡和白家的人會和。因白家一向和葉家的關係極好,且白家的少主白暮楚還曾與她有過十年之約。所以她的父親便授意她先與白家的人會和,然後再一起去百吳郡的幻夜森林和其他神啟繼承人們一起接受試煉。
蘇且依舊話很少,甚至是有些刻意的與她保持起距離來。她每次想破了腦袋的想要同他說話,卻始終無法得到回應,不由覺得奇怪——雖然以前這個少年一開口便是冷言冷語,但也並不似現在這般沉默。她暗自留意著,竟覺得在這半個月來,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在發生著潛移默化的改變,她說不上來,但那個直覺總是呼之欲出。
葉檸沒有再想下去,下意識的將自己猜測的答案否定掉。
出發的那一天,除了蘇念之外,她的父親還在本家裡挑了二十個年輕長老,連帶著幾位隨侍看護的侍女同行。原本精通醫理的徐長老也在內,不過她卻堅持要徐長老留在家裡照顧弟弟的病情。
她的父親見此,臉色有些難看,“辰兒,沒有人能完好無損的從幻夜森林裡出來,若不讓徐長老同行,你在裡面受了傷怎麼辦?”
“沒有關係的爹爹……”她淺淺一笑,認真的安撫道:“就算我受了什麼傷,白大哥不是還在嗎?再說蘇念也會幫我,你不用太擔心。”
葉沉微微搖頭,眼裡有了愧疚的心酸意味,“辰兒,你要明白自己的價值在哪裡,你是天定的十二神啟之一,註定要護佑眾生的……失去一些東西無可避免。但對爹爹來說,你永遠都是爹爹的女兒,爹爹答應你,等你平安回來了,我們就去臨海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