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實在是因為無聊的緊了,也可能是因為在那個年紀,沒有朋友的她從內心深處發出的對友情的渴望。第一次,鬼使神差的,在一個明亮亮的午後,她在一座假山的背後陰影裡,找到了靠在巨石上假寐的他。
“怎麼在這裡睡覺啊……”她怯懦的嘗試開口,因為幾乎從來沒有開過口與同齡的孩子交流過,她斟酌了半天,才低聲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葉家的少主?”在假山旁靠著假寐的少年睜眼側過了頭,微微有些詫異。然而不過片刻,眼神便又重新恢復了冷漠。他的聲音不冷不熱,卻難掩其中淡淡譏諷,“因為沒有玩伴,竟然要來和我這個不祥之人搭話麼?”
她急忙辯解,生怕慢了一步便會造成極大的誤會般,“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不祥之人啊……”
“可我若真的是不祥之人呢?”靠在假山石上的少年微微坐起了身,蹙著眉沒有看她,聲音依舊冷淡,卻如同不可跨越的深淵般將她生生隔開,“葉家的少主啊……你以為我們是一樣的人麼?”
…………
短暫的靜默。
遠處開始吹來輕風,緩緩拂散了最開始時的不安和膽怯。
然而那樣的沉默卻讓她漸漸無所適從起來。
她的臉有些漲紅,笨嘴拙舌的她不知道此刻的這個場景她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彷彿終於看出了她的窘境,同時顧念起她的身份來。容顏邪美的少年站起了身,幾不可見的隱藏起臉上的不耐,嗓音低沉的開口。“我叫蘇念。”
宛若死寂的湖面被一片樹葉攪亂了湖心。她的表情開始複雜起來。那是一種她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奇特感覺——欣慰而愉悅,彷彿還夾雜著某種說不清的複雜心緒。
沒有再理會她的怔怔出神,少年向著假山外面的方向走了過去。面上卻是清冷淡漠的,不帶半分留戀。
“蘇念嗎?”然而不知道是從哪裡湧來的勇氣,她突然醒過神來飛奔著跟了過去,站在他的身後,將他叫住,聲音生澀而輕緩,微帶著孩童獨有的稚嫩,“和你說話很高興,我叫——”
“葉檸。”少年微蹙著眉,表情淡漠的接過了話。雖然沒有回頭,嗓音也平淡沒有起伏。卻又不緊不慢的補充了一句,“這裡的人,大概沒有人會記錯你的名字。”
……
以前從不曾和同齡的夥伴聊過天,她為此開心了很久。
雖然將‘夥伴’這個詞套用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是她一廂情願。
日子依舊平平淡淡的過著。
然而不久之後發生的這件事情,卻改變了這個局面。
她那大伯父的小公子生性頑劣。雖然修習靈術的天資不佳,卻很是愛好騎射——儘管也是技術堪憂。不過因夏柯的大伯父對他的這個小兒子極為寵愛,甚至是寵過了頭,便央家主葉沉分劃了一片家族的林地,當做了狩獵場。平時只派人在裡面施放些柔弱無害的小兔子之類,至於豺狼虎豹這些殺傷力強大的獵物卻是一律清除。
便是這個做法導致了她那小堂兄在狩獵了幾次之後徹底的失了興致。以至後來,四處尋著些有挑戰性的東西來打發時間。
不過半月時間,就有他拿活人來練箭術的傳聞散了出來。僅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便就如此驕縱,卻是眾人都沒能想到的。
然而,讓眾人更加沒能想到的是——他竟是拿那個外來的不詳之人來練習箭法。
據說,當時的蘇念接到這樣的指令後,並沒有半分失措,只微微一笑,便回覆了葉家公子,“敢這樣玩,想必公子的箭術極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發誓,這個文講的是個美好的故事,就算虐也是因為男主殺孽太重,不讓他還不足以平民憤,但整體還是個甜文噠。。。。
☆、回憶錄(二)
七月的盛夏天氣; 驕陽似火; 讓人覺得煩躁。
明明是大熱的天; 葉家的公子卻因為這一句回話,硬生生的覺得渾身都泛著一股子涼意。
葉檸當時初聞了這個訊息也是一驚; 竟不顧正在傳授她心法的長老那副色厲荏苒、吹鬍子瞪眼的挽留。徑直便向狩獵場奔了過去——其實作為葉家的下一任家主; 她完全可以御風快速飛往那裡,只是她沒有。倒並不是因為她沒有學會; 只是; 她很懼高。
這幾乎是個只有她和教授她的長老才知道的秘密——卻隨時都能成為她致命的弱點。
而等她尚未趕到時,便已有許多圍觀者將試箭臺圍的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