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兩隻腿也發軟似得無法站住腳步; 只得緊緊的拉住不遠處的一根枝藤,顫抖著向他伸出一隻手,帶著哭音央求,“求你了……太高了、蘇念; 送我下去吧……”
“在上面待半個時辰,或者你自己跳下來。”看到那樣的表情,雖然覺得有些殘忍,身著黑衣的少年卻只是微微頓了頓,依舊無動於衷,“你只要堅持半個時辰,我就會接你下來——要知道,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的情況下,你都只能靠你自己。”
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童,她一下子就慌了神似得哭出來,連話也無法再說出口。
“哭什麼。”他表情極淡的的補充了一句,容色冷淡,“我難道還會讓你摔死嗎?”
……
夕陽漸漸從地平線上湮沒,而殘陽勾勒出的漫天迤邐霞光則如同女子指間那豔麗殷紅的蔻丹般炫目多彩。周圍草叢裡的蟲鳴漸漸聒噪起來,連帶著風裡,都已隱隱有了即將入夜的冷意。
半個時辰的時限已經快要到了,然而那株高挺筆直的巨樹卻伴隨著入夜,漸漸收攏起自身整個樹冠上的大簇葉片。由此更容易窺見那根高高的枝椏上站著的人影此刻是怎樣的一副戰戰兢兢的恐慌表情。
因為遮擋視線的葉子全都被收攏捲起,她無可避免的從高高的視角清晰的看見了地面上的一切。而當強烈的眩暈再一次排山倒海般的無法抑制時,她手上的力道驀然加重,一直抓著的樹藤便‘咔’的一聲應聲折斷。
“救——”細若遊絲般的呼救還尚未完全落下,那一瞬,她卻忘記了閉眼——因為一直以來都淡漠的斜靠在梨木旁閉眼沉思的黑衣少年,突然以鬼魅般的可怕速度飛身而上,微帶著夜風的冷冽向她襲了過來。
等到腦子略微清明,她才發現腰間多出了一個圈著她的修長手臂,下落之勢陡然減緩。
因半個時辰一直站在高處,她渾身的衣物都已經被冷汗浸溼。驚恐的潮水還未褪去,她兩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袖,有些顫抖的一個勁兒向少年懷中的方向縮,雜亂的心跳從他的胸膛傳入她的耳側時,她突然就紅了臉。
落到地面不過也就一眨眼的時間,她卻恍若隔世。尚自失神的略一抬頭,她的前額毫不留情的撞上了他尖銳而冷厲的下巴。
“哎呀——”她吃痛的蹲了下來,揉了揉額頭的方向,有些古怪的仰起頭看了對面站著的少年一眼。她直覺他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好像又說不出來。不由怔在原地,安靜的一直盯著他看。
頭頂上空俯視著她的少年卻是出乎意料的伸出手,在她一片驚愕的目光之下,慢慢解開他的外衫。
她的雙眼陡然睜得宛如銅鈴一般大,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幹什麼,然而,對面漠無表情的少年卻只是拉下了披在身上著的外衫,陡然毫無波瀾的丟到了她的肩上,聲音冷淡,毫無起伏的開口,“把它披上。”頓了頓,見地上蹲著的女孩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不由再一次難得的淡淡解釋了一句,“你的傷還沒好,再發一次燒的話,我可沒辦法保證你還能不能進得了幻夜森林。”
她立刻恍然,有些感激的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然而在那件外衫扔過來的同時,她卻不經意間觸到了他的指尖,一瞬間,她如同被燙到一般的站起身,抓過他的手,臉色凝重——終於想起是哪裡不對勁了。
“你的手怎麼、怎麼會這麼涼?”她喃喃著,腦子裡突然就想到了曾經負責教授她的長老講給她的東西——“少主,魔靈是這世間最能魅惑人心的邪惡種族,他們自恃血統古老,和神族同出,雖然容顏邪美舉止高貴,卻漠視生命,手段殘忍。因為喜歡蟄伏到黑暗之中,所以血是冷的,觸手的溫度宛若死人,冰冷而不僵硬。少主若他日得見,務必要除之而後快啊。”
如今,他異於常人的迷人相貌、還有他手心的冰冷溫度,以及最近這段時間的變化都和魔靈的特徵一一對了起來。
“蘇念,你的手怎麼會這麼涼?”年幼的女童重複來了一句,緊緊攥著那雙修長蒼白的手,目光毫不放鬆的注視著少年的每一個表情,神色忐忑。
“你在懷疑我什麼?”他問,目光幽深看不到底。
“你……不,這不可能。”
他眯著眼笑了,“說出來。”
她幾乎是咬著牙齒,拼命抑制住渾身的顫抖,聲音乾澀的問出了一直都想要問的問題。“你是魔靈對嗎?”
唇角驀地浮出一絲冷笑,他緩緩抬手勾起了她的下頜,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快的情緒,“如果是的話,你要怎樣?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