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雪山到北冥用了半年。
迴雪山只用了三天。
大概魔族眾人也沒想到有人敢去極冰之淵救人——就是高手,下了極冰淵也會被寒氣蝕體,修為至少被削減一半。
所以那裡的守衛一如既往的鬆懈。
三昧真火一出,萬載玄冰可滅之。
宮上月徒手撕開冰幕,跳下十八層寒冰地獄; 不惜捨去百年修為祭出三昧真火,融開囚禁他的冰棺。
她一直在雪山上等他們; 以她的修為,冰下一層便是極限,如何能到得了十八層?
可是她等到了什麼?
她等來了魔族少將十七夜。
宮上月救人的動靜太大,她被牽連了; 後來她被送上了魔地黑塔。
從黑塔最高層的小窗戶眺望雪山的位置時,她聽說北冥逃走了一個重犯。
似乎是戰死在北冥戰場上老妖王的兒子,北冥皇子宗山雨。
十七夜來黑塔看她時,對她說,“我給宗山雨寫了信,他如果是個男人,就會來救你。”
那時她想,這多危險啊,還是不要來了。
在黑塔度過了漫長的七百年,他沒有來,奚憂終於知道自己想多了。
七百年裡,她的滿腔熱情和思念被等待磨滅,慢慢變成了恨,十七夜也在這七百年裡死於宮上月之手。
然而,還是沒有人來救她。
那些拴著她的鎖鏈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慢慢長在了她的血肉裡,她在被人欺騙的憤怒和絕望中修煉成強大而具有毀滅性的妖精。
她不是重犯,黑塔的守衛也沒那麼多,她終於靠自己掙開了枷鎖。
記憶中去北冥的路已經模糊,她駕馭著風雪,一路尋找著,然而所有通往北冥的入口似乎都被十二神啟封住了,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也出不來。
後來,她聽說唯一一個海上的入口可以闖進去,因為鎮守那裡的神啟已死。
“雖然那裡的入口可以進去,可誰知道那裡聚集了那麼多高手,好在碰到了蘇幕。”雪妖靠在石頭上,眼睛微闔著,語氣中已經沒了當初的戾氣。
葉檸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很難判斷她現在是什麼想法。
但宗山雨早就死了,這個事實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吧。
“啊……又下雪了。”雪妖輕輕道。
葉檸抬頭,她泡在溫泉裡,什麼也感受不到,就算下雪了,雪花在這溫泉上空只怕還沒飄下來就融化了吧。
她感覺有些冷,耳邊此時響起雪妖的啜泣聲。
葉檸摸索著過去想安慰她,忽然發現溫泉的水溫急劇下降,她還沒喊出一個字,整個人便被凍在了溫泉裡。
“……”
雪妖似乎渾然不覺,依舊在啜泣。
“……別這樣啊……沒準他有什麼苦衷所以沒來找你呢?”葉檸在掌心蓄了靈力艱難的將凍住她的冰給爆開,溼透的衣服和身上的水凍在了一起,緊緊粘在她的身上,她凍的嘴唇發紫,邊安慰邊無奈的嘆氣道,“你一哭,雪都下的大了。”
雪妖在厚厚的冰裡抬起頭,像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般,“你也覺得他是有苦衷的,對嗎?可是,會有什麼苦衷呢?”
葉檸一邊搓手取暖,一邊打著冷顫回道:“他有什麼苦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哭下去,我就要被凍死了。”
雪妖似乎終於清醒了一些。
“啊……我、我做了什麼?”她呆呆的看著一池溫泉被自己的寒氣凍住,再看了看葉檸的嘴都被凍的發紫,終於有種闖禍般的覺悟,“天哪……你可千萬別告訴蘇幕。”
“晚了。”
周圍升起暖意,池中的冰凍被化開,空氣裡蔓延著地火的灼人氣息。
葉檸感覺自己的衣服乾的很快。
一個腳步聲緩緩走了過來,“雪妖,你還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嗎?”
雪妖十分委屈的擦了擦眼睛,“我又不是故意的……”
“呵……”他的聲音淡淡的。
耳邊卻忽然響起奚憂的慘叫,似乎還有人在地上打滾的聲音。
“我的頭——天哪——好痛!蘇幕!你施了什麼咒給我?!”雪妖在地上咆哮。
“你說的,若給我惹了禍會任憑我處置。”他笑了一下,以一種無限憐憫的口吻道,“你知道自己的狀況吧?這個符咒可以幫你清醒清醒。”
葉檸看不見只能乾著急,“你把她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