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風聲很大; 刮的她耳畔隱隱作痛; 失重的感覺幾乎同時湧來——瞳孔開始聚焦; 她終於恢復了清醒。
周圍是厚厚的雲霧,她驚訝的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從峭壁頂上掉了下來; 然而尚來不及閉眼; 她便聽到了頭頂上傳來十分刺耳的破空之聲。
下意識的抬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離她越來越近; 同樣在向下墜落的熟悉身影——素淡的衣袍已經被風吹的十分凌亂; 他的衣襟微微半敞著,就連頭髮也盡數被霧氣打溼了,散亂的飄飛在風裡; 那樣蒼白驚豔的容貌配上這幅姿態; 讓他看起來如同一個正在墜天的神明。
有什麼東西似乎一滴滴從他的唇角溢位,被風吹散了。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眼裡的茫然漸漸化為驚慌——那是……血。
怔怔的向他伸出手,然而始終越不過這一兩丈的距離,她張開嘴想要朝他呼喊著什麼,卻不想剛剛脫口; 言語便被急速呼嘯而過的風所湮滅。
他看到了她的動作,眼瞼微動; 一下子伸手握住了她伸出去的臂彎。
終於慢慢挨近了,她騰出手來幫他一點點小心的擦掉唇角的血,忽然鼻子一酸,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自己跳下來也就罷了,你為什麼也跟著我一起跳下來了?”
他的聲音很低,在風中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你覺得我會讓你摔死嗎?”
“我還沒跳就自己掉下來了……果然這是天意吧?”她默默的說著,顯然是沒有在呼嘯迅疾的風中聽到他的話。
忽然,她掩嘴訝然的看著他的十指下齊刷刷飛出十根黑色的鎖鏈,纖細到肉眼難辨,鎖鏈盡頭的刀片齊齊滑向周圍的峭壁深處,深深紮了進去。
他單手抱著她,下降之勢陡然一緩。葉檸連忙側頭去檢視他的手腕,卻見那裡果然被緊緊勒著,那些纖細的鎖鏈已經割入了血肉之中。
他卻連眉都沒有皺一下,半圈著她的腰,似乎半點都沒有感覺到疼,“有件事情我大概要和你說一下。”風似乎小了一點,她終於聽到他在耳邊說了什麼話,“在這個世界裡,想要你死的不是上天,也不是你自己——而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心之迷域的造夢者。”
腳下已經觸到了硬邦邦的實物,她的眼神卻愈加茫然,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你說什麼?”
“這裡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取你的性命而編織的一個虛幻世界罷了。”蘇幕十指微微顫動,收回了嵌入峭壁深處的鎖魂刀,表情冷銳的看著清晨瀰漫著迷霧的天空,“如果你死在這裡,那麼,你在這場幻境之外的性命便會被造夢者吸取,永遠不會醒來。”
彷彿回應著蘇幕說的話,清晨懸掛在東方上的旭日尚未向中天攀升,便已被明月所取代,整個天地瞬間便籠罩在一片深沉如墨的夜色中——星光灑滿天際,草葉上還沒有蒸發的露珠似乎也在嘲笑著這個世界的虛偽。
伴隨著夜色的降臨,遠處鬧市的燈火開始亮起,一直延伸蔓延,星星點點,恍若春季遍佈在這面峭壁之上的野薑花。
葉檸睜大了眼睛向天空望去,眼底一片震驚——儘管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匪夷所思,卻究竟是眼見為實,不由得她不信。
原來她這長久以來經歷的一切,所見所聞,都是假的麼?
微微僵硬的扯動唇角,她苦笑一聲,側過頭向著身側的熟悉身影看了過去——月光下,那個人的側臉在夜色中呈現出一種完美的淡漠弧度,清冷涼薄,不惹塵埃,如同行走在夜裡最美麗卻也最危險的靈物。
眸中忽然湧出些許期待和緊張,她抬起頭,一雙眼睛在星光下亮晶晶的,問他,“那、那叔叔你呢?……你也是假的麼?”
“我是真的。”蘇幕半蹲下身子,低垂著眉眼淡淡看著她,雲淡風輕的臉上頭一次陰雲密佈,“不過——在這幻境之外,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葉檸被他的表情驚到,眼角一跳,囁嚅道:“好的,大哥哥。”
蘇幕失笑,笑意裡第一次沒有冷嘲熱諷的陰鬱和城府,他唇角微斂著,低眉淺笑的樣子令日月星輝霎時失色,用手中的扇子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果然還是小時候的你更可愛一些。”
“大哥……哥,你被自己的兵器傷到了啊……”見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手上的傷,而葉檸的個頭正好夠到他的手,此刻看到他的手指和掌心有血滲出來,她一邊將它捧過來用自己的手帕止血,一邊有些不解的問,“這麼鋒利的兵器,很容易就會割到手吧?用這個不危險嗎?”
“沒有不危險的兵器。”蘇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