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檸的瞳孔已經有些渙散,但仍舊在努力看著他,“替我?哈……你憑什麼……替我?又憑什麼……替我做選擇?”
她呼吸已經略顯吃力了,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他們因我死了……你覺得我還會……這樣坦然的活著嗎?”她的手撫上他的臉,“我把欠你的這條命還給你……順其自然……不好嗎……”
“別殺了……”
蘇幕自嘲冷笑,語氣裡透著令人壓抑的心寒,“呵……原來我做的一直都是多餘的事情,我就不該管你,是嗎?”
葉檸的眼前徹底沒有了光亮,她再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撫在他臉上的手也無力的垂落,“欠你的……都還給你……”
指尖的溫暖彷彿還停留在頰邊,蘇幕的眼神忽然變了,厲聲吐出四個字,“想都別想。”
在鏡無月驚訝的眼神中,他的唇壓了過去,撬開正慢慢失去心跳的人的唇齒,用力的啃咬,深吻——血順著他們的唇角滴落到她的衣衫上。
同時,有白色的光亮從他的唇間溢位來。
“蘇幕……你瘋了嗎?”鏡無月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時,不由掩嘴驚呼,“聖元珠只能修復死者的肉身,你就算渡給她她也活不了,反而連你也要搭進去,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然而,沒有人應她。
有人從合歡殿裡衝了出來。
白慕楚一出殿門看見的便是葉檸渾身是血的躺在蘇幕的懷裡,那個男人到現在還在輕薄她。
“都是因為你——蘇幕,我今天要殺了你。”
長劍刺過去時,蘇幕沒有躲,也沒有還手。
幸而鏡無月出手攔了一下,她回頭去看蘇幕時,發現他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青,泛白,將落的花瓣一樣逐漸枯萎。
然後他抱著懷裡的人,頹然跌進了黑暗裡。
“天……”鏡無月犯愁的皺起眉,同時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個人——她只能帶走一個啊。
白慕楚劍招凌厲,步步殺機,分神之下,她竟然不得不退後幾步。
然而他卻沒有再往前,而是跪在地上將葉檸抱起來,把頭埋在她的髮間,她沒有看清他在幹什麼,但他雙肩微顫,似乎是哭了。
葉檸的身體已經冷了,白慕楚就那樣一直抱著她。
鏡無月不得不帶著蘇幕先一步飛回了無回城。
……
宮中經歷了這幾遭變故,早已亂的沒個體統。
越陵王的人前後搜了幾次宮,才將那些前朝舊黨的殘餘清了個乾淨,搜到合歡殿時,倒也沒有過多為難十二神啟。
雖然他們來完全是為了給那個昏君護駕的。
但昏君已死,加上十二神啟對於凡世的影響力半點也不輸給帝王,越陵王便也沒再說什麼,甚至還命人在宮中為葉檸準備了靈位。
一夜之間,宮廷裡便不知道有多少鮮活的生命流逝了。
就連這一代的國師青雲隱也死在了越陵王的劍下。
合歡殿裡,那些喜氣的大紅色簾幕全部換成了白色,皇帝早就死了,但越陵王來看過屍體後,卻命人直接用火燒了。
“不燒的話,它晚上還會再爬起來,返魂蠱的厲害,我見識過。”
一句話,眾人便毫不遲疑的在殿外架起柴火,皇帝的遺體就這樣被送進了數丈高的火焰中。
合歡殿靠裡走就是葉檸的靈位。
她的屍體已經被入殮了,但還沒有封棺。
白慕楚此刻就站在棺前看著她。
宮女在早間就給葉檸換上了新的衣服,棺中放著她喜歡的小物件,她表情安詳,像睡著了一樣,心口似乎已經不流血了,新衣服上一點血跡也沒有。
白言輕頹然的在靈前坐著,良久,問一旁擺置香燭的蘭初,“藍老頭,咱們是不是很沒用?居然要一個孩子犧牲自己保全我們……”
蘭初沒有說話。
正在上香的藍雨停下了動作,看了一眼身前的牌位,喃喃,“那個關於誕神的秘密……會讓我們自相殘殺嗎?”
話鋒轉的冷硬,也讓人心底一寒。
其實這是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但沒有人挑破它,他們假裝彼此之間還是一天前的樣子。
但卻有一道看不見的隔閡橫在每個人的心上,那是防備,是懷疑——就連父與子之間,似乎也不敢那麼交心了。
……
四周一片黑暗。
沒有光,也沒有一絲生氣,掌心的言靈咒印像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