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都沒有了。
她愣在那裡。
直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是不緊不慢的熟悉節奏; 緊接著,光線一暗,房門便被人輕輕合上了。
她回頭望去,一個頎長的人影站在背光處; 因為光線昏暗,表情不甚清楚,她揉了揉眼,便看見那個模糊素淡的輪廓慢慢朝她走了過來,語氣安靜異常的問她,“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她不知怎麼,明明是來看他的,現在卻有些不知所措,“進來沒多久。”她看了看他,“你出去了?”
蘇幕隨意應了一聲,在靠窗的桌前坐了下來,伸手推開了窗戶。
天光灑了進來,照在了他的臉上。
他略有些不適應的眯起了眼,長長的眼睫垂落下來,擋住了刺眼的光。
葉檸看著他,他的臉蒼白的近乎透明,能清晰可見膚色下的血管和脈絡,但毫無瑕疵,每一寸都完美到了極致,有種病態的誘惑。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垂眼看著窗外的長街,良久,語氣平靜的陳述,“葉檸,你被凡世的人皇通緝了。”
葉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列軍隊正從長街盡頭走過,她沉默了一下,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沒關係,這些人還抓不到我。”
“抓你的不是這些人。”蘇幕終於移開目光,淡淡瞧了她一眼,“是前任國師調…教出來的殿前御靈師。”
“那又怎麼樣?”葉檸低下眉眼,“你覺得我一個繼承了上神之力的人,會被這些人抓到嗎?”
“太自信不是什麼好事。”他忽然從袖間取出一串類似佛珠的東西,輕輕戴到她手腕上,“我要出一趟遠門,也許很久才回來。”
“出遠門?”葉檸有些驚詫,“去哪裡?”
蘇幕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幫她戴著手裡的東西。
葉檸皺眉看著腕間的東西,一共十顆珠子,五顆黑色,五顆白色,每顆珠子上都刻滿了符文。
“這是什麼?”她有些好奇。
蘇幕頭也不抬,語氣很淡,“我給你的護身符。”
他不知道是怎麼繫上去的,葉檸試著往下取,卻怎麼也取不下來。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葉檸第一時間想到了昨夜的夢,她忽然抬起他的右手——之前有兩次她都在這隻手裡看到那種詭異的白光。
她之前一直在想那是什麼,卻完全沒想到會在夢中得到答案。
葉檸盯著他的掌心,那裡果然有個極淺的特殊紋路,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它,語氣有片刻的失神,“你幾次三番救我,就是因為手上這個言靈咒嗎?”
蘇幕眉頭輕皺,眼神冷下來,“蘇念告訴你的?”
“你怎麼知道?”葉檸一下子抬起頭,“我昨夜確實夢到了蘇念,是他告訴我的。”
“你問我怎麼知道?”蘇幕對上她的視線,目光深淵一般看不到底,似乎嗤笑了一聲,“你昨夜喊了一晚上蘇唸的名字,我在隔壁都聽得見,你說我是怎麼知道的。”
葉檸沉默下來,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之間一時寂靜無話。
“你好好休息吧。”葉檸轉身離去,“我去做些吃的給你。”
蘇幕沒有攔她。
……
鏡無月來找他時,葉檸正好已經去廚房了。
“你都回來了外面怎麼還是白天?你不會又封住了自己的天賦吧?”她一進屋便皺著眉問。
蘇幕看著外面的天光,沒有抬眼,“不可以嗎?”
鏡無月有些詫異,“封住天賦之後力量會減去九成,你既然已經給了聖言碑承諾,難道要一個月後再去動手嗎?”
蘇幕搖了搖頭,“我現在就要去。”
鏡無月彷彿看死人一樣看著他,“那你還封住自己的天賦,就憑你現在這點微末的力量能夠幹什麼?”沉默了一下,她又問道:“不是說好了,拿到肉身再去殺十二神啟的嗎?”
“那具肉身不能離開冰封池。”他閉了閉眼,不作聲的笑了笑,“再說殺人有很多種方法,不是嗎?”
“你不會是想……”她看著他,眉間泛起憂色,“那葉姑娘怎麼辦?”
“她哪裡也去不了。”蘇幕難得正色,“你幫我看著她。”
鏡無月應了一聲,目光也落向了窗外。
那些軍隊又在皇城中到處搜查巫族之人了。
她眼神變冷,那個人竊取王位坐了這麼多年,也不知現在還坐不坐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