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立場之後,便已不再猶豫。
而在場中的怪物只剩下了那個攬鏡自照的清蓮的時候,同舟認慫了。
清瑤見反對無效,只能恨恨地閉上眼,再不理會場間事務。
同舟佝僂著身子,灰溜溜地從石頭上溜下來,蹭到了圓覺的身邊,躬身行禮,並舔著臉笑道:“多年不見,臣子只是想要確定一下陛下的身份,這才略作試探。”
“我知道。”圓覺的手此時已經從那面銅鏡之上離開,而清蓮卻依舊沒有動靜,彷彿成為了一尊雕塑。
“因為我的確不是本尊,只是一縷分魂而已,所以你心有疑慮,也是應當。”圓覺側眼看向同舟,彷彿順著同舟那硬拗出來的理由附和著。
但聽在同舟耳裡,這句話卻直接變成了一句:“你若沒能收手,這以後的可有你好瞧的。”
同舟暗自慶幸,自己方才糾結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低估昊天帝的實力。
“一縷分魂已是如此,卻不知陛下的本尊,此刻已至何等修為?”為了確定,同舟又問了一句。
“雖未重聚人形,卻也堪比化神了。”圓覺微微偏轉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向同舟,雙方視線相觸,一股強大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壓迫感瞬間充斥了同舟的腦海之中,身子連緊閉雙眼的清瑤也被波及,驚恐地睜開了眼睛,而同舟的軀體在這壓迫之下也難以繼續支撐,搖晃了片刻之後,竟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沒有頭的肩膀在地上狠狠撞著做出叩首的姿態,口稱萬歲,一如當年。
清曇收起了百獸圖上的那些妖獸,看到了此等情景,也是心驚肉跳。
而這一眼之後,圓覺居然踉蹌地後退了兩部,咳了兩聲,接著竟是一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胸前一片衣襟。
“唉,這副肉身還是太過孱弱,使用的力量稍微過線,便會四分五裂。”圓覺擦了擦嘴角,身上泛起了一層金光,雙眼微闔,竟是開始療傷。
同舟已是大氣不敢出一口了。
“昇仙道的事,當年由你主持,種種細節也只有你最為清楚,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對當初失敗的原因知道了多少?或者,這失敗的結果,正是你所樂見?”半晌之後,圓覺重新睜開了眼睛,開口問道,語氣已有些嚴厲了。
同舟只覺得似乎有一座大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好像當年他一身枷鎖地跪在殿堂之下,抖抖索索,拼命辯解。
他甚至清楚地記起了當初那龍椅之上傳來的命令:“既然如此,我便給你足夠的時間來弄清楚這件事。”
——這條命令,便是他能夠一直活下去的理由。
十年百年,他勉強還能記得這條命令,可是更久的時間過去之後,他所渴求的,便只有真正永久的性命,這一件事情了。
……
“不敢,不敢……事實上,當年陛下所行,並無疏漏。”同舟從回憶之中驚覺,連忙請罪——事實上,他一直以為昊天帝也與他一樣,完全遺忘了曾經有關昇仙道的這條命令了。
“我當年四處行走,到處收集有關昇仙道的訊息,百般推敲之後,要開啟昇仙道的條件,確實就是龍脈歸一,萬民歸心,山水稱臣……”
“那麼,問題出在哪裡?”圓覺逼問,“祭祀的生靈上?是數目,還是種類?”
“壞了陛下大事的,或許正是這棵太歲。”同舟回答道,“對應的,正是那一句‘不死之死’。”
“不死之死?”圓覺的眉頭微皺,他也憶起了這麼一句話——這句意向朦朧的話語當年的確讓他困擾了許久,但是在那通篇都是意有所指的篇章中,這四個字,其實也不是那麼起眼。
“當初臣與陛下皆認為,此句對應的當是某樣不死之物,所以才找到了那棵太歲。”
“不做此解,又當如何?”
“解法未錯,錯的是,這太歲,其實一直未死。”同舟繼續解釋道,“不死之死——當年我們找到了不死之物,卻無法讓他徹底死亡。”
同舟抬起了頭,指著雷雲之海的另一側,在眾多修士排起那陣法的圍攻之下,不斷地陷出深坑,卻依然緩慢蠕動,看起來似乎根本沒受到什麼影響的太歲。
這其中,自然有些人發現了同舟山這片雷雲之海,以及同舟山上隔岸觀火的那些人,於是有沒有入陣之人試圖往同舟山逃跑,卻再一次證明了什麼叫做走投無路。
那一片狼狽的場面看得圓覺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要讓他死透,的確有些困難。”
“莫說當年,只怕就是現在的我,對此也要頭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