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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居然就那樣毫無徵兆地哭了出來。

那個箱子裡頭,放著一套新嫁娘的全套行頭,此外,甚至還有大紅的喜燭,門窗上的貼花,鴛鴦成雙的被面……一應世俗婚禮需要的東西,大概除了接新娘子的花轎和那些敲敲打打的樂隊,這些箱子裡面都備齊全了。

單烏一時間竟也覺得自己的心裡頭甜蜜酸澀,百味雜陳。

“花似夢……居然能有這種心思?”單烏默默地看著這個箱子,他也注意到了那箱蓋上刻著的兩句詩——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單烏喃喃地將這兩行字唸叨了幾遍,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只好伸手將碧桃給摟在了懷裡,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

碧桃穿著通紅的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層疊的衣服襯得她彷彿是一個精巧的娃娃玩偶一樣,而她一直害羞得不敢抬頭,臉蛋更是紅得能滴水一般。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沒有親人,也沒有喜娘之類的人物,於是單烏站在碧桃的身後,一邊唸叨著,一邊用梳子一縷縷地細細地梳著她的頭髮。

單烏替那些死在他手裡的女子整理過容貌,這些事對他來說並不難。

碧桃髮質細軟順滑,從指間滑過的時候甚至給了單烏一種手伸進溪水裡,而那溪水便在指間流連不去的錯覺,讓他的心思也不由自主地柔軟了起來。

活人與死人到底是不同的——單烏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這個念頭,隨即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抽上兩下免得自己再胡思亂想。

……

單烏突然睜開了眼睛,喘著粗氣,猛地從躺椅上坐起,背心的冷汗浸透了衣服,帶來彷彿一陣陣陰風吹過的涼。

單烏喘勻了氣息,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確定自己仍然只是躺在平等王的那間書房的躺椅上,周圍只有一層層的書架,散落了一地的書籍,以及鏤空花紋的牆壁上散發著光芒的夜明珠——這些夜明珠能夠提供比那種通道上的熒光更為明亮一些的光源。

於是單烏有些痛苦地抱住了頭,默默回想了一番方才的夢境,驚駭退去,剩下的是一種心裡有些空蕩蕩的茫然。

“依然……算是美夢啊……”單烏喃喃自語道,他已經回想起了夢中的情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落,常年的風調雨順糧食豐收,也沒有據說是凶神惡煞的衙役,那個村裡住著一對年輕的夫婦,那夫婦長得正是自己和碧桃的臉。

單烏默默地回想著夢裡的細節——關於自己是如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在那些屬於自己的耕地上勞作,至於碧桃,她作為自己的娘子,體貼地照看著自己的一日三餐,偶爾晚上還會挑著燈為自己縫補衣物,村子裡的其他人也對這對小夫妻十分關照,而夫妻兩人恩恩愛愛,大有太太平平地過著眼下這種日子,直至白頭偕老同葬青山的意味。

這樣的夢,不管從哪個方面回憶起來,似乎都應該是甜美溫馨得讓人流連忘返,甚至恨不得長久地夢下去的那一種夢境,但是不知為何,單烏居然被這麼一個看起來全然無害的虛幻美妙的夢,給活生生地嚇醒了。

……

單烏在這段時日裡曾經做了好幾個夢。

有的夢裡,自己帶著碧桃在一片一眼看不到頭的草地上慢慢走著,天上是大團大團的璀璨星光,甚至還毫不講理地懸掛著一輪明月,場面完全就是自己曾經在楚江王名下的時候,為了逗碧桃想些開心的事情,因此胡亂畫過的一個場景——那個時候的單烏,當然是因為自己覺得這種場景足夠美妙,這才畫出來讓碧桃也感同身受一下的。

而有的夢裡,自己和碧桃住在一處很大很漂亮的宅院裡,裡面的風景依稀彷彿當日見到的太守府,院子裡還有很多看不清臉的僕役跟前跟後地伺候著,自己的身份似乎很是高高在上,就彷彿當日的藍公子一般,對著面前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凝神寫著些什麼,而碧桃則會推開門,為自己端上一盅香氣撲鼻的熱湯來,而後挽著袖子為自己剪去那些爆開的燭花,這個時候自己便會伸過手拉過碧桃,而她亦會順從地小鳥依人一般輕輕靠在自己身邊。

甚至還有一些夢裡,自己和碧桃突然都有了爹孃,於是在自己與她青梅竹馬地長大了之後,終於有一天她穿上了嫁衣,而後兩個人拖著紅綢,並肩從那鑼鼓喧天的熱鬧中走過,來到雙方的父母面前,無比正經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單烏每次驚醒之後,回想起來的都是這樣的美夢。

“我到底在害怕什麼?害怕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