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清曇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也好,我就去你那中桓山走上一趟。”那蓬萊之人摸著下巴嘀咕道,眼見清曇眉目舒展似乎想要鬆一口氣,卻又不懷好意地補充了一句,“順便看看你這中桓山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麼違犯禁令之事,該算的賬,也還是要算的。”
“啊……”清曇手一鬆,跌坐在了地上,冷汗嗖地就下來了,好在單烏在他的身後扶了一把,才沒有真的跌出個四仰八叉顏面盡失。
“卻不知前輩……能否告知名號……”半晌之後,清曇方才在單烏注入的靈力之下緩過氣來,開口問道。
“蓬萊,玉陽子。”
……
勝陽城外的所在,陰雲厚了數倍,遊魂野鬼越發地躁動不安,甚至地面也開始顫抖,連帶著勝陽城中,那些房屋建築之上,一條條蛛網一樣的裂紋蔓延生長,很快便讓那些本就不怎麼牢固的房屋一片片地塌陷,隱隱約約地,在那些房屋崩塌所疊加起來的縫隙之中,露出了其下一具具已經焦黃卻仍未腐爛的乾屍來。
片刻之後,整片荒草地,甚至連帶了勝陽城的一部分割槽域的地面,就那樣憑空上升了三尺,地面斷裂之處是深不見底的溝壑,並且這些溝壑還在不斷地變寬。
濃厚的陰氣從那些溝壑之中升騰而起,卻並未升起多高,便轉而回落,反而將那些被陰氣吸引到的遊魂野鬼都裹挾著一股腦兒全都順著那條縫隙滲入了地面,片刻之後,竟圍繞著這麼一片區域形成了一個漏斗狀的漩渦。
漩渦的頂端漸漸上升,直接接觸到了那厚重的層層陰雲,於是那些在文先生百般折騰之下都沒有徹底消散的陰雲,彷彿被人抓住了命脈並狠狠地往地面拖拽一般,於是原本的高度之上,瞬間便出現了朗朗晴空——可惜這種景色卻根本不會有人看到。
陰雲緩緩下落,鬼物也漸漸消散,那一片連綿無盡的荒草地終於展露在了陽光之下,一個個過人高的茅草搖曳著身姿,終於洗去了常年附著於其上的陰晦之意,呈現出一片明亮的青黃之色來。
但是這樣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短短半個時辰,那些茅草的頂端便已出現了焦黃之色,而後草莖幹枯,癱軟,無力地伏在地面,不知從何而來的火星亮起,霎時間便是一片烈火燎原。
陽光似乎助長這火勢的壯大,甚至讓這些火焰發生了一些細微難言的改變——這些火焰的溫度越來越高,所燃燒的已經不止是那些荒草,甚至還有隱藏在荒草之中的斷壁殘垣。
那些白玉石雕的塔身同樣也和木頭一樣燃燒了起來,轉眼化成了一團團細碎的塵埃,繼而泥土也未能倖免,一邊燃燒著一邊如同液體一樣流轉翻滾沸騰,並且向著周圍那一圈深深的溝壑之中滾落,直至露出了這層泥土之下,一片幾近無瑕的白玉廣場。
太陽映照在這片白玉廣場上之後,廣場之上彷彿鏡面一樣浮現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太陽倒映,繼而連天上的那顆太陽似乎都產生了感應。
倒影似乎想要往真正的太陽靠近,連帶著這白玉廣場以及其下的龐然大物一起上升,而天上的那個日頭似乎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拽,雖然仍舊恆定在天空,卻被硬生生地剝落了大半的光輝。
天色漸漸地就黑了下來,這一回可不是因為陰雲遮蔽了日頭而帶來的晦暗。
於是這片大陸之上,幾乎每個活人,活物,都抬起了頭,茫然無措地望向了天空。
天黑了。
……
“看起來我得抓緊時間了。”文先生喃喃道,山河社稷圖,傳國玉璽,以及七星龍淵,都在他的面前一字排開,而他的身體周圍,那青山綠水的小世界,正緩緩地蔓延開來。
首先有動靜的是山河社稷圖。
那一卷圖畫緩緩鋪開,隨著文先生靈力的注入,那畫卷之上的筆墨紋路如同被人用一柄小刀從紙面上挑起一般,憑空懸浮在了畫卷之上,繼而這寥寥幾筆的圖景開始變得凝實,立體,彷彿有人手持畫筆開始將顏料填進了那些線條之中,繼而那些山川河流之中,一個個身形虛幻,似乎風吹就會消散的小小人影開始出現,茫然地左顧右盼,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果然……少不得自損一些功德了。”文先生輕嘆了一聲,“不過此事若成,損失的這些功德,自然能夠補回,而事若不成……罷了罷了,何必想這麼多呢?當初既然決定做這麼一件事,就該知道這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局,及至眼下,只管拼命便好。”
“諸位山水神靈聽令。”文先生於是清喝了一聲,並指往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