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這類名號的絕代高人的模樣。”
……
對單烏來說,這又是一片全新的世界,大海,海中一片蓮花形狀的平坦陸地,陸地之上寶塔七層,塔頂一顆明珠,光芒萬丈,照徹了這無星無月的茫茫黑夜。
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那塔頂之上的明珠乃是佛祖的雕像,雖然不大,卻是纖毫畢現——單烏所化人形的視線不過往那佛像之上一掃,便錯覺那佛像已經盯住了自己,意圖行那度化之事,於是,一瞬間衝入單烏意識中的那被佛祖輕易玩弄並鎮壓的種種記憶,嚇得單烏幾乎魂飛魄散掉頭就跑。
或者用一種更準確的說法:那塔尖上的佛祖雕像,嚇得單烏幾乎下一刻就選擇直接從這小和尚的識海之中消散,重歸混沌,另覓他處。
不過好在,另有一股不怕死的念頭撐住了單烏的脊樑骨,這才讓他能夠大著膽子繼續前進,並落到了那片平坦陸地之上。
甫一落地,單烏便察覺到了這地面上的異狀——煙霧一般的魔氛如同被驚動的沙塵,隨著單烏的動作在他的腳邊翻滾不修,甚至在他所化身這人形的衣襬上染上一片如同煤灰一樣的汙漬,而隨著單烏的舉步前行,這些魔氛之中甚至伸出一隻只瘦骨嶙峋的手來,想要抓住單烏的腳腕,將他給拖行到地面之下那十八層地獄之中。
“原來入魔之人已經這麼普遍了?”單烏驚歎著,以旁觀者的立場環顧著這麼一處識海的所在,發現除了當中那一座寶塔以及寶塔周邊能被佛光籠罩住的區域裡還有些勉強算得上乾淨的地面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經被這魔氛佈滿了,於是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後,單烏抬頭看著那寶塔頂端的佛像,咬牙切齒提心吊膽並且算得上是再一次地誓死一搏的,選擇與這麼一處識海空間相融合了。
……
一處壓抑的佛殿,巨大,空曠,周邊沒有任何出路,只有前方一座巨大的佛像,以及佛像兩側如華光寶樹一般的巨大的長明燈。
佛殿裡有木魚聲,誦經聲,叩拜聲,這些聲音連綿不斷,並且其聲勢看起來像是上萬人正匯合在一起同心協力做出來的一樣,可是,單烏從那一盞佛前油燈的燈芯之中甦醒,並開始感知四周的時候,他卻驚詫地發現,原來這偌大的佛殿之中,就只有一個小和尚而已。
這小和尚跪拜在佛前,滿面憂色,一直在喃喃地祈禱著什麼,那些轟隆隆的誦經聲叩拜聲似乎與這小和尚並無干係,更彷彿是如同那些供桌,長明燈,木魚幡旗,牆面地磚,諸如此類等等等等一樣,只是這佛殿裡一個固有的擺件。
單烏亦在同時注意到了那佛像的狀態——佛像上包裹著的金箔已經有些剝落,其中很多地方都露出了其下灰黑的泥胎來,並且,那佛像的雙眼之中,除了那慈悲為懷的慣常笑意之外,更多的是一種灰敗死寂的氣息,此外,在這佛像的眼睛底下,兩條淺淡的順著面頰滑落的彷彿血淚一樣的紅痕,在周圍那長明燈的光亮的照耀之下,為這封閉的大殿帶來了更多喪氣和瀕臨末路的氣息。
——與其說是佛殿,不如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這小和尚……”單烏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能夠從這些細節之處體悟到這小和尚如今的心境了——蒼生塗炭,魔氛囂狂,各種不同的勢力舉著各自理所當然的旗號打來打去吵來吵去,好像每一家都有著十分的道理,但是每一家的作為,都只是讓這天下變得更加混亂一些而已……並且,更糟糕的是,不管自己怎麼祈求佛祖,祈求神明,這天頂上,似乎都不見有什麼真正心懷慈悲的存在降臨,併為那些無辜之人指明一條生路。
“這小和尚,倒是真的讓自己站在了那些弱者,或者說凡人的立場上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似乎也能夠理解他這般動搖了。”單烏心念微動,於是他所附身的這根燈芯,就這樣啪地一聲爆出了一點火星來。
這點火星驚動了那小和尚,然後,單烏就看那小和尚起身,上前,從懷裡摸出了一塊布來,憑空沾了些水,開始無比仔細地擦拭起放著單烏這盞油燈的案桌來,一邊擦一邊輕聲地念叨著:“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於是,案桌,燈臺,地板,牆壁,甚至那尊已經金箔剝落了的佛像,就這樣在那小和尚的手裡被一一擦過,而那小和尚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滿面的虔誠,似乎這麼做能讓他找到內心的平靜一般。
當然,這麼一番擦拭雖然看起來辛苦,但是其實這周圍的境況卻並沒有一絲半點的改變,斑駁的依然斑駁,殘敗的依然殘敗,整體氛圍依然壓抑灰敗,透著種要不了幾年就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