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如此靜默了片刻之後,將那樂器緩緩地遞到了自己的唇邊,而後一陣彷彿狂風颳過荒原的聲音響了起來,高低起伏,蒼涼婉轉,帶著一絲死寂之意,卻又彷彿有一絲生意孕育其中。
就好像黎凰走過的那白骨荒野上的風聲。
一曲終了,那女子的身形突然在原地散化成了一團雪花,被狂風捲起,四下飛散,只留下了雪地上被掩埋了一半的黑色樂器。
這一陣風冷得讓人心裡發顫。
下一刻,似乎是不想讓眾人好過一樣,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居然浮現出了之前那些歡樂喧囂的景象,這些景象支離破碎,光影迷離,大多數都是一閃而逝,但是那鮮活與死寂的兩廂對比,硬生生地將所有人心中的那絲不捨給放大到了極限。
“為什麼不能留住之前的那些美麗的景色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白茫茫的一片大地”
“難道這是要告訴我們,美麗的事物都不長久麼”
“可我為什麼要接受這一點”
“為什麼我只能當一個旁觀者,而無法出手去拯救那些女孩子們”
“早知是這樣的結局,我是不是應該在一切都發生之前便做些什麼”
“可是我又能做什麼呢我一人之力,能夠抗得過天意麼”
“天道無情,不分彼此”
“真的一點意外都不能有麼”
這些修士們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但是莫名地就有些不甘心起來,這種不甘心彷彿一團火,開始在心底燃燒,壯大,並漸漸就有了一種衝破如今這早已冷硬麻木了的胸腔的力量。
那片冰原上也開始跳動起了一團赤紅的火焰,這團火焰越來越壯大,不但消融了那一片天寒地凍,更隱隱生出了烈火燎原之勢。
人們收斂了心中的胡思亂想,定睛看去,方才發現原來那並不是火焰,而是一個跳動著的彷彿精靈一樣的女子,一身奔放的紅衣,跳躍,翻滾,似乎想要衝天而起,然而她那白皙細嫩的手腕腳踝上卻拴著烏黑沉重的鎖鏈,每當她想要躍起觸碰天空的時候,這些鎖鏈便會狠狠地令她往下方一墜,而後狠狠地摔在那冷硬的雪地之上,留下一片如同紅梅怒放一般的血跡。
這女子每摔一次,都令人心驚肉跳,很多人做出了想要上前相助的姿勢,然而隨即,他們便發現自己居然和那女子處在一個相同的境地之中每個人的手腳之上,都出現了那沉重漆黑的鎖鏈,並且這鎖釦正變得越來越緊,漸漸地就勒進了皮肉之中,彷彿要與自己的身體長在一起一樣。
“啊”有人怪叫了起來,掙扎著想要掙脫,但卻無能為力。
甚至吃遍天等人的手腳之上也浮現了這樣的鎖鏈這些人當然不會被這小小的幻術所迷惑,但是也不由自主地為此而驚詫莫名。
“你感受到了什麼”吃遍天盯著自己手腳上那些鎖鏈,忍不住喃喃自問著,“這是求仁得仁的作繭自縛,還是天道之下莫敢不從的層層重壓”
而豔骨則彷彿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樣,猛地從雲座上站起,便往眼前那跳躍的紅色身影走去,走了兩步突然意識到了周圍這光影折射,立即調轉了方向,衝著下方那彷彿自成一界的虛幻的小世界衝了過去,甚至不惜將自己完全暴露在眾人眼前。
然而,豔骨才只是衝出了吃遍天所控的範圍,下方那火焰精靈一般的女子的所在,便已經發出了一聲清啼那女子的肉身開始燃燒,一隻巨大的火鳥從那女子身體裡衝了出來,帶著足以燒盡一切的熾烈火焰,所過之處,一切成灰。
甚至連那漫天白雪的虛幻世界都在這火焰之下化為烏有。
豔骨不由自主地在那耀眼熾烈的火焰逼近的時刻選擇了閉目,扭頭,並往後方一退數丈。
豔骨並不是畏懼這一團虛幻的火焰的威力,只是因為在那一瞬間,她在這火焰之中感覺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尖銳劍意。
而後,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一陣爆發的火焰已經漸漸平穩,但並未熄滅,依然在那紅衣女子的周遭放肆招搖著。
無由而來的火舌不斷地竄動,翻滾,彷彿想要焚盡世間一切,卻在那紅衣女子的足尖踏過之時,選擇了臣服之態,看起來就彷彿一朵朵在那女子腳下安靜綻放著的赤色蓮花,甚至會隨著她借力離開的動作而輕輕搖曳。
紅衣女子的手中居然真的拿捏著一柄劍。
這柄劍的模樣其實並不獨特,甚至有些簡陋,看起來就像是隨隨便便的一塊寒鐵交給了隨隨便便的一個工匠,繼而打造出來的隨隨便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