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蒼山終於被拖出了水面,血水嘩啦啦地透過漁網的空隙往下流淌,許久之後,方才滴滴答答地瀝乾了那些血水。
金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以至於在小蒼山剛剛出水的那個剎那,他就已經按捺不住衝出了樓船,向著那小蒼山的肉身撲了過去。
金壇那炮彈一樣的滾圓碩大的肉身噗地一聲穿過了那附著在漁網之上的法陣,咚地一聲落在了小蒼山的胸骨邊緣這是小蒼山胸部最下方一根肋骨所在的位置,再往前一步的話,小蒼山那軟塌塌的青灰色的外皮幾乎是陡直地往下垂落,垂落的部分甚至還在海風中輕輕搖晃,彷彿是一張掛在帳篷門口的風簾。
皮肉早已沒有了彈性,踩在腳下彷彿一灘爛泥一樣,金壇睜大了眼睛看著腳邊那陡降的弧度,嘴唇輕輕顫抖了半晌,方才下定了決心,從儲物戒指中抽出了一柄比他人還要高大的開山刀。
開山刀在落進金壇手中之後,其上靈光猛然暴漲,於是那刀刃循著這靈光生長的方向開始延長,最後竟長了數丈長短,而後金壇拖著這長刀來到了懸崖邊緣,上前一步,直接就從那懸崖上跳了下去。
長刀刺進了小蒼山的皮肉之中,繼而隨著金壇下墜的動作,在小蒼山的表皮之上拉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
就彷彿那風簾突然被人從外界出手掀開了一般。
金壇就這樣踏進了這個帳篷之中,許久之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金壇失魂落魄地從那帳篷裡面走了出來,略微搖晃了一下之後,竟一屁股坐在了這小蒼山已經完全乾癟了的肚子上。
金壇已經徹徹底底地看清楚了小蒼山中殘留的那些部分皮,脂肪,骨頭,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對金壇來說,他已經沒有了向飛花樓邀功的籌碼,亦沒有了代表飛花樓在諸多宗門之間轉圜的底氣。
機關算盡,到頭來,竟只剩竹籃打水一場空。
金壇恍惚之間,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被飛花樓拋棄的命運。
“這小蒼山是自殺麼”虛緣摸著下巴說道,“這舉動,看起來簡直像是被俘虜是死士,直接咬碎口中毒藥的自裁一般的行為啊。”
“你不用每句話都意有所指。”烏鴉冷笑了一聲,他知道虛緣所言的死士正是他這些暗衛之屬這些暗衛正是天極宗培養出來的所謂忠心耿耿的死士,並且,在烏鴉這些暗衛的口中,的確也存在著那麼一顆可以瞬間將他的腦子化個乾淨的藥丸,為的是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會有人能從自己的腦子裡挖出什麼東西來。
“飛花樓突然如此行徑,的確是讓人大吃一驚。”確定這小蒼山已經無用之後,虛緣將話題重新轉回了人的身上,轉頭向烏鴉笑著說道,“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覺得,單烏那小子實際知道的比他表現出來的多得多”
“他沒有成型的識海,一切意識都那樣擺在你的面前,你甘露寺那他心通的術法,有發現到什麼嗎”烏鴉撇了撇嘴,輕嗤一聲,似乎是在嘲笑虛緣的多心。
第三百八十五回 做人情(中)
小蒼山之會飛快地轉折成了幾家宗門前輩們之間的扯皮,雖然小蒼山已經廢了,但是追究過程之中的責任,以及如何再從破壞規矩的那一方中壓榨些什麼好處,便成了一切問題的重中之重。
單烏無比干脆地將讓每一位前輩都探過了自己的識海,以證明自己所言之事並無任何隱瞞單烏崩壞的識海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已經十分輕易地看到了全部的真相,於是沒過多久他便被放置在了一邊,無人理會。
而這正是單烏求之不得的狀態。
於是,眼下,單烏才能夠悠閒地撐在樓船的船舷之上,看著下方已經開始了的小蒼山,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他算輸給了你。”李二狗同樣無所事事,此刻正緩緩地走到了單烏的身旁,同樣也探頭往下方看了一眼。
“你知道”單烏回過頭來,眉梢輕輕一挑。
“我知道你有這本事,就像你能知道我是誰一樣。”李二狗看著單烏,微微點了點頭。
“你承認了”這一回連單烏都有些驚訝。
“他真是厲霄”黎凰在單烏的意識之中幾乎是用尖叫來表達著自己的震驚,“不可能厲霄怎麼可能還活著”
“來的路上你一直在打量我,我就知道我瞞不過你了。”李二狗,也就是厲霄,咧著嘴笑了起來。
“那麼你向我承認這件事,為的又是什麼”單烏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
“不要將此事告知孫夕容。”李二狗直截了當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