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聽出女兒話裡的意思:“薛女史到底只教了你兩個來月,再者這麼多年了,有沒有別的想法也不好說。”
“母親,我倒是感覺師傅與七年前沒什麼不同。只是顧師伯若變了,突如其來的借用一回師傅的地方,卻更有可能。”蘇如繪提醒道。
“”安氏沉默著,蘇如繪想了想,究竟還是問了出來:“母親與我說實話,太子如今的地位到底是個什麼事?”
安氏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這些事情你父兄自會處理,事涉前朝,不是你能問的。”
“這是在家裡,召南苑也許是我最後一回住了,母親還不告訴我嗎?”蘇如繪道,“在宮裡的時候,聽著都是太子之位穩如泰山的話,可是若真的如此,為什麼太子還要結交顧師伯這些人?”
“你自己也說了,未必是這麼回事。”安氏揉著額角,“太后不會喜歡你多管這些閒事的,多問無益。”
“太后都要把我許給太子做那低。賤的孺子了!”蘇如繪氣道,“你是我親孃,卻還要瞞著我!”
安氏無奈道:“我這不是替你想麼?連你父兄都只能盡力的事情,你就算知道了,除了徒然憂心還能怎麼辦?若是被太后瞧出來,只怕你過得更不好。”
“太子之位不穩,要麼是今上與太后主動厭棄太子,要麼就是其他皇子有異心。”蘇如繪也不理她的勸解,自顧自的說下去道,“母親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罷?反正,女兒寧死也不做人小的!”
安氏自蘇如繪告訴了家裡太后之意後,就一直替這個獨女擔著心,這會見蘇如繪竟有鑽了牛角尖的趨勢,只得嘆了口氣:“兩個都有!”
“什麼?”蘇如繪詫異道,“太子中宮所出,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而且周後雖然寵愛不及霍貴妃,但這些年來也始終執著宮務,反而霍貴妃除了帝寵外連宮務的邊都沒摸過!兼之太子聰慧伶俐,為諸皇子之冠!太后和今上怎會厭棄了太子?”
“長泰廿五年除夕夜宴上辛才人小。產”安氏嘆了口氣,再次提起那件讓蘇如繪至今都有點兒心驚膽戰的巫蠱之案,“之後因鴛露館裡搜查出了詛咒當時五位皇子的東西,所以引發了太后親自下令對皇宮的清洗,你可還記得清楚麼?”
“自然。”
安氏淡淡道:“本來太后是下了懿旨封鎖訊息的,可是一年多前,逐漸傳了一個說法出來。”
“是什麼?”
“說當時那些宮人裡,其實許多不是因為涉巫蠱而死,而是為了替一個人隱藏罪行才被杖斃滅口的。”安氏悠悠的道,“那個人,就是太子!”
蘇如繪驚得差點沒站了起來,她趕緊看了看附近,好在安氏因為要教訓女兒,所以把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這才定下神來,小聲道:“太子做了什麼?”
“辛才人小。產,據說是太子所為。”安氏淡淡的道。
蘇如繪不可思議道:“這怎麼可能?太子那會才多大?若說是周後還差不多!何況太子當時已經有了三個庶弟,其中兩個都養在了正一品四妃名下,一個小小的才人之子,而且還未必是皇子,太子為何要與之過不去?而且”彷彿一道電光閃過,蘇如繪差點叫了起來,“辛才人可是在除夕宴上小。產的,為此皇后還被太后狠狠叱責了一番!就算太子要算計辛才人,怎麼會把皇后也坑了進去?”
“唉,這也是周後為什麼之後就被分了權的緣故。”安氏說道,“卻是周後妒忌,私下裡與身邊貼身宮女說起辛才人有孕時怨恨了幾句,讓太子聽了去,太子孝順母親,故此著人下了手,雖然太子聰慧,但無奈太子所下之藥,恰與除夕宴中,辛才人的例菜裡一道溫補菜餚相沖,當場見了紅,反而害了自己母親!”
“因當時光奕長公主入宮,廢后謠言沸沸,宮裡宮外都只以為是誰要給皇后難堪,一度懷疑是西福宮所為,沒有想到太子身上去,而且當時第一個處理的是周後,哪裡不為自己兒子遮蓋?只可惜,太后沒那麼好糊弄”安氏搖著頭。
蘇如繪心念轉了轉,脫口而出:“那麼,那些巫蠱之物”
“那些,倒彷彿和太子沒有關係,但太后和今上到底為此事心裡存了隔閡。”安氏淡然道,“莫要說天家了,就是咱們這樣的人家,父子之間的隔閡一旦存下,哪裡有那麼容易解開?再說今上膝下伶俐能當大事的皇子又不是隻有太子一位!”
蘇如繪知道安氏指的是蘇如峻,蘇萬海重嫡輕庶,蘇如峻瞧著也算是個合格的庶子,但實際上,在蘇萬海面前始終能說一個字絕不吐兩個音,反而對安氏要親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