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鄭野郡夫人與碩人進來,兩位太醫轉過頭點了點,姜太醫不像餘院正那麼德高望重,太醫本身官品不算高,因此額外站起身來行禮。
安氏裴氏自然不可能受他的,連忙還了禮又客氣了幾句,這會一旁一個身穿絳色掐梅邊繡蝙蝠宮裝的嬤嬤上前來給郡夫人和碩人請安,禮畢後試探道:“郡夫人剛才在外面似乎在說讓人收拾小姐的貼身之物?又要看軟轎,這是”
“妾身剛才請得太后恩旨,將我兒接回武德侯府照料,等她身子好了再回太后膝下承歡。”安氏剛才把話說那麼響就是要讓裡面人聽到,反正此刻殿裡沒有正經的主子在,說完之後她也懶得去管周圍人的臉色,就讓裴氏帶著的兩個使女雲若雲煙問過秀婉,蘇如繪的貼身衣物都是哪些。
見要翻箱子收拾閨閣少女的東西,兩名太醫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是趕緊拿起筆墨退出寢殿,那幾個嬤嬤、姑姑原本有些詫異,不過安氏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假傳太后懿旨,只得疑惑的跟著退了出來。安氏將裴氏留在寢殿照料,自己出去等紫落。
“鄭野郡夫人,下官有一話,不知夫人可聽得進去?”安氏剛剛出了寢殿,就見餘太奇迎面拱了拱手,正色道。
餘太奇要說什麼安氏心裡清楚的很,她先取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做好了接下來的準備這才楚楚的道:“院正有話不妨明言。”
“令愛病重,夫人在這個時候要接她回家,反而不美,何不請太后收回懿旨,留在這裡調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餘太奇拈著頷下白鬚一臉誠摯的說道。
安氏要不是知道他與未央宮的關係,單看這一副神情幾乎真的要以為他是真心為自己女兒考慮了,她心裡冷笑一聲,眼淚卻立刻落了下來,在餘太奇面前自然是不能說怕蘇如繪死在宮裡和父兄見不到最後一面這種話,安氏索性什麼也不說,只是流著淚擺出一副傷心難耐的模樣。
餘太奇也沒想到她會是這麼一個反應,作為太醫院的院正,餘太奇的醫術自是不虛,他一探脈就知道蘇如繪看似病得兇險其實並無性命之憂,而且脈象上隱約還有一種服藥的痕跡,只不過餘太奇雖然被周後收買,卻不清楚這藥到底是蘇氏自己吃的還是太后下的,所以既然先到的姜太醫已經下了危險的結論,他也不會去戳穿屬下的穩妥之舉——萬一藥是太后下的,那在這深宮裡蘇氏必死無疑,到那時候為了平息青州蘇氏的憤怒,若太醫之前說過無妨之類的話,那肯定是第一個被交出去的人。
而且就憑蘇氏那副奄奄一息神智不清的模樣,若是太醫說一句沒什麼關係,只怕人人都以為是在敷衍了事,罔故青州蘇氏嫡女的性命。青州蘇要是想有意陷害,讓蘇如繪多躺幾天,武德侯、定國公都不用去朝堂上鬧,只管將訊息傳出去,那個太醫也非被門閥世家鄙棄厭惡不可。
所以餘太奇倒沒懷疑姜太醫不說出蘇氏真正的病情是被收買,但是這會安氏說請了太后的旨意要接蘇氏回家,餘太奇立刻猜測到多半是蘇如繪自己服藥脫身,不過現在安氏已經進了宮,當著她的面戳穿蘇如繪,那等於是立刻與青州蘇結仇,就連皇室現在都不想這麼做,餘太奇縱然要為周後做事還沒傻到把自己做炮灰的程度。
就算太后和長泰因此識破了蘇家的伎倆,蘇家最多受一番斥責,秋狄未滅,儀元長公主的仇還沒報,蘇家想弄死他一個太醫,憑周後怎麼可能保得了他。
因此餘太奇只能從蘇如繪的病情上入手,誰想到鄭野郡夫人根本不和他爭論,只是默默流淚,倒彷彿是餘太奇說了什麼了不得的壞話一樣,餘太奇到底是男子,被誥命夫人這麼一手弄得好不狼狽,尷尬的站了片刻只得狼狽告退下去。
“郡夫人還請保重,令愛如今病得厲害,還要夫人照拂。”姜太醫見狀,勸說了一句也隨著退了下去。
見兩位太醫都被趕走,安氏這才滿意的收了眼淚折回內殿。
“母親,那兩個太醫都走了?”裴氏見她重新回來忙靠近了低聲問道。
“哼,餘太奇這不安好心的殺才,居然還想勸說本夫人讓女兒繼續留在這裡!”安氏冷笑了一聲,對正手足無措的秀婉道,“剛才太后已經同意讓如繪回武德侯府住一段時間,等病養好了再回宮,怕節外生枝,因此沒求太后也允你跟去侯府,只怕還要委屈你獨自在宮裡待一段時間,你放心,如繪遲早要再回來的,就是我這個做孃的不想,太后也定然不會答應,到那時候她必定還是要你來服侍,只是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夫人言重了,秀婉家裡蒙夫人大恩未報,有什麼委屈的?”秀婉雖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