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繪剛才暗中給她使眼色,叫她出面解圍,想著周意兒與甘棠一向有舊怨了,這個機會踩一踩甘棠,又能給甘美、澂嬪還有榮壽公主賣個人情,她該不會放過,卻沒想到周意兒居然還要帶自己一筆,只得出來輕笑著道:“帝都這些年都是風行著素雅的,我卻是個俗人,再者,那些清淡的顏色,瀣兒姐姐生得美貌豔麗,穿起來只覺濃淡得宜,我卻是不成的,只能繼續俗氣下去。”
“丹朱記得小時候也是很喜歡豔色的。”丹朱郡主跟著說了一句。
便聽沈子佩脆生生的道:“臣女聽說,小孩子總是喜歡鮮豔之色,三殿下只惦記著公主吃食上要格外留意,卻沒想到公主年紀還小,淡青色固然風流,但公主這會還是喜歡喜氣些的顏色呢。”她畢竟是暫居宮中,還是因為沈淑妃的緣故,所以在太后面前說話就不如周意兒等人隨便,即使不是對著太后說的,也要自稱為臣女。
周意兒面色僵了僵,覺得沈子佩實在太可惡了。她偏過頭來看了眼蘇如繪,指望她出面駁回去,蘇如繪朝她搖了搖頭,示意這會不便說話。
沈子佩提起了剛才榮壽公主進殿想拿酥餅之事,叫眾人想起來這位三殿下對妹妹的用心,連一塊酥餅也是分外上心的,剛才的話就只是哥哥打趣妹妹,又還能說什麼?最重要的是,太后是絕對不希望她的孫子孫女之間有罅隙的。所以沈子佩這話說的正好。
果然甘棠得了這麼一個臺階,也明白過來,徉作委屈的一嘆道:“原本還想讓妹妹愧疚一下,卻沒想到妹妹才與幾位小姐玩耍過幾回,倒是得了一群臂助,做哥哥的才想著欺負妹妹一下,竟有一群人出來護著了,不愧是咱們家的公主,到底是人見人愛的。”
“你這猴兒,你妹妹才多大?淨想著要欺負她了。這會可知道了罷?別瞧榮壽年紀小,滿宮裡喜歡她的可多了去了,哀家膝下這幾個,可都疼著呢,休想欺榮壽這會還不怎麼懂事!”太后目光從各人身上溜過,淡淡一笑,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
甘棠的眼神卻放到了甘美身上:“四弟身上這件錦袍確實色澤豔麗,若非顏色舊了些,倒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看向了甘美。
甘美年十三,身量已經開始頎長,此刻穿的是一件雲錦裁成的常服,作比明黃略黯一絲的顏色,上面織著明明暗暗的祥雲,衣襟、袖口,各刺了雷紋,花紋與樣式都十分簡單,腰間束著一條玉帶,下面還掛了一個小小的荷包,只是衣服比甘美人要長,因此袖口格外捲了兩道,下襬也掖起了一些,塞在靴子裡頭。
大雍這一代皇子容貌都是不俗,這會仔細看起來,竟覺得太子溫雅、楚王恣意、甘棠英挺,除了小的兩位皇子還沒長開外,剛剛長開些的甘美,卻是最丰神俊朗的一個。
甘美肌膚如玉,眉梢上揚入鬢,瞳孔黑如點漆,鼻樑高挺,薄唇若染朱,若非他時常神情木訥,性格靜默,單憑這副長相,實在是想不出彩都難,即使此刻身上衣服明顯不合身,神態略顯呆板,卻依舊透露出一種玉樹皎皎、臨於風前的氣度來。
殿上幾人平時本就對這位殿下見的不多,這會或多或少都露出一絲驚訝,許氏雖然算不得難看,可也只是清秀而已,也不知道是怎生生出了這等俊秀的皇子,竟連周後出的太子、淑妃親生的甘棠都壓了下去。就是甘然的生母出身低賤,但位低能夠承寵,容貌自不必說,只說俊秀,卻也遜色三分。
周意兒轉過頭來,藉著喝茶之際俯在蘇如繪耳畔道:“直如霍七!”
“噓!”蘇如繪示意她噤聲,心裡也覺得單論容貌,甘美才是最適合霍七的皇子。
“這衣服確實像是見過,是哪來的?”甘棠那麼一說,太后也有些疑惑,問道。
殿下李光有些緊張,跪下才道:“回太后的話,方才四殿下里衣外衣都能擰出水來,奴才們一時無暇去倚晴齋取殿下的衣物,德泰殿也沒有準備皇子們的服飾,因此奴才斗膽,取了陛下早先的一套舊衣,想著只是常服,與殿下暫且換上。”
太后還沒說什麼,澂嬪已經變了臉色:“太后,嬪妾和四殿下並不知曉”
“行了!”太后有點意興闌珊,“不就是一套舊衣麼?李光也說了,是皇帝從前的常服,兒子因事穿一穿父親的舊衣,這也沒什麼,哀家的儀元,像榮壽這麼大時,也常趁哀家小憩,翻哀家的華服出來披上”太后說著,目光禁不住落到榮壽身上,悠悠一嘆。
聽到儀元長公主之名,殿中頓時肅然,太后平生只有一子一女,儀元長公主是太后長女,也是長泰唯一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