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見她眼底流露出懼色,心有不忍,收了怒氣,伸手一把攬她入懷,嘆息道:“我的兒,不要怕,她活著時都死在你手裡,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咱們家從不信鬼神之言,你祖父父親包括兄長,哪一個在戰場上不是手刃了多少條人命的?又哪來什麼冤鬼纏身的事情?再說這崔氏竟是暹羅奸細,藉著你三叔心軟藏身咱們家這麼多年,真真是心懷不軌,你作為大雍子民無論用怎樣的方法收拾她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恨為了保全家族,不讓其他人抓到把柄,讓她自行了斷落個全屍,說不定還有追封實在太便宜她了!”
蘇如繪在母親的懷抱裡漸漸安下心來,她不想再提紅鸞,便道:“我叫上甘然也是為了家族,母親也說了,甘然他到底是皇家人,這一回閥閱逼迫陛下廢棄太子,他固然得了最大的好處,可不免也會想,若他日閥閱矛頭對準的是他呢?”
“你既然知道你們的出身已經註定你們即使成了夫妻,也不可能徹底站在一邊,做什麼還要自揭其短?”安氏不悅的斥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生機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才把此事原本都告訴他,甚至讓他幫忙。”蘇如繪靠在她身上,嘟著嘴道,“一來讓他明白我有多麼相信他,二來,送他一個把柄,好讓他安心!”
安氏皺眉:“安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能夠讓皇家安心的是咱們蘇家徹底沒了反撲之力,而不是一兩個罪名!你看之前衛家劉家把持朝政了那麼多年,中間難道就沒做過作奸犯科的事情?可一直到了隆和八年才被追究,還不是因為這兩家風頭太盛,讓咱們這些閥閱都起了忌憚之心,幫著皇家落井下石?”
“母親不要急。”蘇如繪撒嬌的搖著她手臂,“最重要的一點,是甘然他親自參與了此事,又在屋外聽了我與紅鸞說話,她親口承認了自己與暹羅的關係,他才真正相信!”
安氏神色一動:“你是說”
“母親,咱們蘇家世代掌兵,可這幾年來才被忌憚,是什麼緣故?是因為父親和兄長他們軍權過盛?可母親想一想,軍權又是怎麼到了父兄手裡的?是因為秋狄與北戎!他們不斷犯邊,那些庸碌將帥不得不被刷下去,就算太后和陛下不情願,也不能不讓真正有能力的人出來,我蘇家於戰事上稱一句家學淵源絕不過分,如此父親和兄長們逐漸出頭,偏偏秋狄與北戎皆不安分,皇家惦記著收回兵權,可也沒有機會就算父親肯交,邊疆不穩,朝廷也不肯收!”蘇如繪冷笑道,“自古飛鳥盡良弓藏,走兔死獵狗烹,可若飛鳥難盡?走兔不絕呢?”
“你是說”安氏的臉色,逐漸變成了驚愕!
“古來有將者常為養賊以自重之事,咱們蘇家自不屑去這麼做,何況秋狄、北戎皆是狼子野心,如沈家那樣不過是養虎為患,乃自取滅亡之道!”蘇如繪淡淡的道,“而現在這兩方固然暫時看似乖巧下去了,然而除了狄、戎南方的暹羅啊,自從長泰十五年進犯澤州後,再也沒什麼動靜了!如果不叫太子殿下他親耳聽著崔氏承認那一年暹羅兵困澤州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在大雍高層埋入一顆棋子,他又怎麼相信,十八年來風平浪靜的大雍南方,居然醞釀著如此狠毒陰險的計謀呢?”
安氏倒抽一口冷氣:“你你是要挑起太子的疑心?”
“不錯,秋狄自長公主下降,明顯已經改了策略,至少右單于這回入覲,讓朝中許多中立者都想著扶持述平與他們左單于內鬥、大雍主撫的方法,北戎那邊可汗重病諸子爭位,如今再伐北戎那等於是逼他們兄弟和睦”蘇如繪悠悠的說道,“西、北兩境既然平定,如我蘇家這樣手握軍權的,首當其衝要被算那些戰時一概被忽視的帳!何況太傅偏偏又在年前死了!年前閥閱還聯手逼著陛下廢棄了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太子!母親以為單單父親的請辭與交還虎符就夠了嗎?怎不想想劉家那些老將軍,死在江南連骸骨都不敢運回東胡?天家無情,這世道,最可靠的還是利益可狄、戎不能打,南方的暹羅卻也實在太乖巧了!”
她目中光芒閃爍,傲然道:“除夕時大伯與父親商議時就提過,如今我蘇家進退維谷!退容易踏上衰弱消亡之途,那就只能進!可貿然提起暹羅,只會讓御史彈劾蘇家心懷不軌乃至於窮兵黷武,也叫陛下更加疑心我蘇家的意圖!”
“只有像這樣,讓甘然親眼看到一名暹羅奸細是如何一步一步混入大雍後宮,甚至與大雍至尊同床共枕,還懷上皇嗣,差一點就要生下一位大雍藩王來這一切是從長泰十五年就開始佈局,要知道三叔從不問政事,就是這樣,都能被暹羅算計進去!有道是帝王多疑,母親,我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