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姐姐”黎瑤飛快地撲過來,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已哽咽著哭了出來。站在一旁的車伕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男人終於放開了她,起身看了眼崖底摔碎的車馬,那從山上滾下的碎石,竟有石盤大小,濃眉頓時皺了起來,沉聲命令道:“王安,去山上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隨身侍衛王安應聲而去,蘇漓喘了兩口氣,連忙安慰了黎瑤了兩句便撐著站了起來。目光投向對面熟悉的英俊臉孔,明明是她心裡最恨的人,卻又在危急關頭救了她一命,她的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
“多謝靜安王出手相救!”萬千情緒迫在心底,她低頭行禮,語氣淡淡無有起伏。
東方濯沒有說話,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條,拉過她仍在滴血的手指,用力地裹住。繼而看了眼她身上的傷,二話不說,不容反抗地抱了她上馬,就要調轉馬頭回城。蘇漓心底一沉,忙回頭攔道:“王爺等一下!”
冷冽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東方濯面沉如水,沉聲怒道:“你這個樣子還想去哪?你忘了本王那日如何交代你的,身子不好就別四處亂跑,這才幾日,你就”怒氣止不住地在胸臆裡激盪,他瞪著她,竟沒有說下去。
蘇漓感受著他強烈的怒意,很不理解他怒從何來?他的語氣,就好像她是他身邊的一個不聽話的孩子!秀眉微微蹙起,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漸漸冷了下去,只聽東方濯又道:“今日若非本王及時趕到,你就會葬身此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再也活不了了你知道嗎?”
他的聲音有些激動,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兩分隱約可見的痛楚被緊緊鎖在了眉心,他眼光復雜,恨不能從她的臉上盯進她的心裡去。
蘇漓看著她,忽然輕輕地笑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可是老天卻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一定就是為了讓她回來看他將來如何後悔!儘管他今日救了她,卻不能與他曾經帶給她的恨和傷害相抵!
“王爺說的對,以後,我一定更加愛惜自己的生命,努力避免再將自己置於險境!今日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蘇漓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王爺所贈與我的一切,來日,定當一一還報。”包括恩,包括仇總有一天,她會連本帶利地還回去。
她笑著說,語氣聽起來很溫柔,看不出絲毫敵意或者冷漠,可是東方濯卻不自覺地眉心一跳,心底隱約生出一絲不安來,但他並沒有深究,只將她所說的贈與當做是他送給她的那些東西,還有那串拂雲珠。於是低頭去看,卻發現白皙的手腕空無一物。不禁目光一沉,抓了她的手問道:“拂雲珠呢?你為何不戴?是你根本就把本王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蘇漓眼光一閃,低頭回道:“王爺息怒,拂雲珠乃當世珍品,又有王爺一番心意在,我豈敢不喜歡!只是正因為太過珍貴,我才不敢戴在手上,就怕一不小心令珍物有所損傷,那就太對不起王爺的一番心意!”說完悄悄抬眼,東方濯冷沉的面孔已經柔和了許多。
“你不必顧忌那些,本王讓你戴,你只管戴上。只要你不故意毀壞,本王不怪罪你便是!”鬆開她的手,健臂環過嬌軀,抓住韁繩,將女子困在身前。
蘇漓暗暗皺眉,他的氣息是那樣的霸道,霸道得令她一見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曾帶給她的恥辱和傷害。很想脫離他的懷抱,理智卻告訴她,此時不宜激怒他,於是,她便只能暗暗捏緊了手心,沉默不語。
東方濯突然好脾氣地低頭問道:“你剛才要去哪兒?”
蘇漓還未回答,黎瑤先道:“回王爺,我們要去王妃墓。”
東方濯臉色登時一變,似乎才發現旁邊還站了個黎瑤!盯著蘇漓問道:“你一個相府千金,去那兒做什麼?”
蘇漓面色平靜道:“瑤兒說今天是王妃的三七,她想去墳前祭拜,算是替郡主盡孝。我跟瑤兒今天是第一天認作姐妹,就想陪她一起去。還請王爺成全。”
“你們認了姐妹?”東方濯眉心一凝,懷疑地朝黎瑤看去,見黎瑤點頭確認,他再看向她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抬手拂開她落在左臉頰的頭髮,沉默地盯著髮絲掩蓋下的那枚紅色的胎記看了許久,似在確認著什麼,半響方道:“你的傷真不要緊?”
蘇漓輕輕搖頭,儘管身心都痛得她想顫抖,可她臉上仍掛著輕鬆的笑容。當初母妃出殯,她連哪一天都不知道!身為母親唯一的孩子,連累母親悲痛慘死已是大不孝,如今母親入土為安,她礙於身份,為免引起懷疑還不能前去祭拜,更是大大的不孝。此次,算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她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傷就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