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凝重,眼眸深處卻藏著冷漠與悲傷,黎瑤不覺一怔,仍是乖巧地點點頭。
蘇漓取出藏在袖中的兩支髮簪,輕輕放在深色紫檀木桌上,命人將燈火點亮,移到髮簪旁邊,更襯得銀色素淡,可細看之下,兩支髮簪顏色略有差異。
黎瑤見了,不由輕輕“啊”了一聲,顯然也是十分意外,“蘇姐姐,這髮簪為何會有兩支?”
“我也想知道,為何會有兩支!”蘇漓深深地看著黎瑤,拿起其中一支簪子,銀光似水,光澤柔美。“這支,是當日在悠然小築,你給我拿來的證物。而另外一支是我昨天才發現的,上面淬了沉門的秘藥,可以使處子呈現喜脈的跡象。時隔一年,藥已經失效。這藥無色無味附著性卻極強,而純銀沾毒即變,終年難褪。縱然已經過了這麼久,它卻能提示著它的與眾不同。”她指著另外一隻,面無表情地說道。
黎瑤愣了一下,拿起那支變色的簪子仔細一看,果然如她所說,這支髮簪比那另外一支顏色略顯發暗,蘇漓的話她聽得清楚,卻有些茫然,一時沒能反應出蘇漓話裡真正的含義。
蘇漓繼續道:“這髮簪是黎蘇外出歸來送給你的禮物,京城之中不會再有第二支。你交給我的無毒,有毒那支是蓮兒親眼見你扔了,被她撿到。”
黎瑤頓時睜大了雙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蘇姐姐你你是說我對姐姐暗中下毒,害她?”她聲音無法抑制的顫抖,“這怎麼可能?!”
蘇漓冷漠道:“我也不願意那麼想,所以我來問你。為什麼會有兩支髮簪?”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太多人為了一己之私,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
黎瑤臉色越發蒼白,她有些手足無措,慌亂的目光停留在那兩支一模一樣的髮簪上,“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有給你的那支,這是姐姐送我的禮物,若不是為了查案,我絕對不會拿去作證物的。”
她似是忽然想到什麼,猛地抬頭道:“蓮兒說見我扔了簪子,何時何地?”
“你知道她在府中受盡欺辱,已經神智不清。”蘇漓臉色愈冷。
“那她說的話又怎麼能信?那藥是沉門之物,我又從何得來?”欲為自己辨清清白的黎瑤,言辭越加急厲。
這樣的她,與柔弱的外表形成強烈的差異。
想起大殿上的玉玲瓏,也是如此,外表柔弱,內心卻暗藏狠毒!蘇漓瞬間被激怒,她一字一字恨道:“玉玲瓏是買兇殺東方澤的聯絡人,你有沉門秘藥一點也不奇怪。”
話一出口,黎瑤就呆住了。她身子忍不住輕輕發顫,雙手用盡全力抵在桌上,才能勉強維持,忽然悽然笑了,“原來在蘇姐姐心裡,我是這樣的人。”
她淒涼,無助的神色,瞬間擊中了蘇漓心底深處最柔軟的一處,她連忙別過頭去,硬聲道:“你為了東方濯可以不顧性命為他擋刀,為保他周全就連你母親的罪證都能坦白黎蘇在你心裡,又算什麼?”
黎瑤聞言頓時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眼光痛苦不堪,已經說不出話來。
蘇漓靜了片刻,她的聲音似乎飄忽難定,“我只是為黎蘇感到難過,那麼多年的姐妹情分,卻抵不上你對一個男人的相思之情!?犯了錯可以回頭,可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她站起身,停在門前轉身深深回望黎瑤一眼,“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彷彿被她這句話定住了身,黎瑤的臉上,驀然驚現痛苦與震驚,混合在一塊,竟十分複雜。
蘇漓多看一眼,心就多痛一分,飛快轉過身去,再不多看。手裡緊緊攥著髮簪,咯得掌心疼到麻木,但直到回府進房,蘇漓也沒有鬆手,她想要借疼痛來提醒自己,再不要對人輕易付出信任,付出感情。
這一晚,蘇漓蜷著身子坐在窗前,與夜空靜默相對,一場冤案,撲朔迷離,以為沉冤昭雪,大仇得報,沒想到卻是另一個噩夢的起始。短短數日,她的人生再次天翻地覆,陌生得不敢認。
明知道何人害了自己,卻不能緝拿真兇,她真的很不甘心,痛苦糾結一整夜,幾欲將她內心撕裂,無言地看朝陽一如既往升起,將世間萬物照亮,她卻滿心晦暗無有半點光。
平靜地洗漱、更衣,蘇漓又去了蓮兒房裡,見她情緒穩定,還在安睡,心裡也稍放了心。挽心送來一張帖子,展開一看,是黎瑤。
“午後申時瀾滄江一見,有要事相談。”
她眼光微微一動,她一夜未睡,黎瑤也是麼?她終於願意來面對當初的一切了?
午後的陽光很刺眼,晴空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