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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阿漓不敢。”

看著她平淡如水的神色,陽震心裡倏然一沉,沉聲道:“不錯,舅父是想坐上皇位!如果十八年前,我是皇帝,你母妃就不會懷著身孕被人千里追殺,受盡磨難!你今時今日也就不會被人軟禁在此,失去自由!”他握緊她雙臂,沉痛道:“阿漓,你母妃已不在了,舅父就是你最親的人!你明白嗎?”

蘇漓眼光微黯,傷感道:“阿漓明白。但是舅父,當年母妃所做一切,也是希望舅父平安無事。如今舅父位極人臣,過去的早已過去。若再生事端,恐怕會殃及更多無辜之人”

陽震目光驀然間凌厲,“無辜?舅父和你母妃不無辜嗎?當年的太子府上下二百多口人不無辜嗎?!”

她沒有答話,半晌,低嘆道:“舅父,夜深了,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

蘇漓的反應令陽震心一冷,看了她半晌,卻見她臉色是那樣平靜,窺不到半點情緒的變化。他收斂神色,緩緩地放手,低頭嘆道:“唉,突然說這麼多,你也的確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舅父明白的。也罷,你先歇著吧,我走了。”

送他到門外,看著陽震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如墨的夜色裡,蘇漓不禁心潮迭起。自重生之後,她已看過太多殘酷的爭鬥,權欲之爭只讓她感到疲倦。仰望夜空,難道生為皇室中人,註定不能享受平靜祥和的生活嗎?

夜空靜寂,星光時明時暗,沒有人給她答案。

一隻雪白的信鴿穿過參天古樹,落在廊下。蘇漓上前拆下信筒,展開字條,目光立時一變。

日升月落,一天很快便過去。

夜色再次籠罩聚靈峰頂,山風乍起,彷彿一隻無形的巨手,拂動蒼翠的林木,不時發出沙沙聲響。仙居苑內,蘇漓捧了本書,斜倚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看。窗外陣陣風吹進來,書頁紛亂翻動,頓時遍體生涼,她忍不住撫了撫手臂。

挽心進屋來,見狀連忙小心地將窗子關嚴,取出一塊薄毯仔細地替她蓋在身上,又挑亮了榻邊的燭火,屋裡光線頓時明亮許多。

蘇漓若有所思道:“那些人可走了?”昨夜裡她收到秦恆飛鴿傳信的訊息,晟國使者今日上午會特地前來皇普寺拜訪晦覺大師。

挽心道:“從進了寺門就一直在聆音殿沒出來,到這會兒還沒走。秦恆接到小姐命令,已經親自去查探過了,還是沒有發現。看來,他此次應該沒有跟來。”

蘇漓輕嘆道:“當日那柄短劍已傷及心脈,差一點他就沒了命。即便身邊有個醫術高明的林天正,也得細心調養一陣子才能痊癒。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挽心道:“這些事偏趕得巧,也怪不得小姐多慮。四皇子與晟皇之間有不共戴天的殺妹之仇,倘若他掩藏身份潛入汴都,被人發現,難保議和期間情況不會有變。這議和賠償的條件再豐厚,也只能解汴國一時之困,哪裡及得上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來得穩妥。”

蘇漓沒有說話,當初她執意要送東方澤離開,陽驍曾百般阻撓,誰知東方澤與他密談之後,他竟然放了他走。只怕陽驍並不是真正因為她的人情,才敢放走東方澤,他二人之間必定還有什麼交易。只是事後汴皇盛怒,她與陽驍皆獲罪,一直沒有機會相問。如果這一次東方澤再次潛入汴都,只怕事情不會像上一次那樣順利。

挽心寬慰又道:“晟皇聰明絕頂,辦事懂得輕重緩急。小姐費了那麼大力才送他離境,他一定明白小姐的心意。”

蘇漓斂了眼光,淡淡道:“時候不早了,我累了,想睡了。你也下去歇吧。”

挽心知她心事,只得低嘆一聲,退出門去。

又翻了一會兒書,眼睛有些酸脹,蘇漓吹熄了燭火,準備就寢。

內室沒有點燈,窗外有淺淺的月光透進來。她在妝臺前坐了,心不在焉地拆散發髻。菱花銅鏡裡那張清麗的容顏,面色平靜無波。唯有眉宇間一絲淡淡的落寞與憂色,洩露心底糾結纏繞的心事。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髮,怔怔地望著銅鏡出神。想起方才挽心的話,他真的明白她的心意嗎?若是如此,為何還要糾纏不放?過往的舊事猶如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橫亙在彼此之間,註定無法回頭。

眼前不由自主地又緩緩浮現他的臉,深深地凝視著她。那濃黑如墨的眉,深邃明亮的雙眸,挺直的鼻樑,還有唇邊淡淡的笑意。

他微笑時,唇角會微微上翹,漆黑的瞳仁似不見底的深潭,勾人魂魄。

“啪”地一聲,她猛地將銅鏡扣在桌上,閉上眼不敢再看。那些表情細微的變化,早已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