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劃過一絲疼憐之色,再想到現在的蘇漓,曾經的那種情形,大概以後都不可能再發生了!說不出高興還是難過,總覺得,他的生命裡,好像又少了點什麼。
東方濯聽得愣住,腦子裡忽然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倏地跳下床來,抓住蘇淳,急切問道:“除了怕鬼怕聽到死人,可還有其它特別之事?”
蘇淳微微一怔,思索道:“特別之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蘇蘇自被鎮寧王從賊人手中救出後,便性情大變,的確和從前不同了。以前她膽小怕事,常被沁兒欺負,什麼都不懂。現在,她”
蘇淳頓了頓,似乎在想該如何形容自己這個幾乎快認不出來的妹妹。東方濯卻急了,連聲叫道:“現在如何?”
蘇淳嘆了一口氣,“現在,她慧黠可愛,從容鎮定,似乎什麼都不能輕易地影響和動搖她的心剛才我把她最喜歡的髮簪修好還給她,她居然不認得了!”
“不認得?!”東方濯喃喃道,臉色忽明忽暗,神思一時又恍惚起來。
蘇淳面色微凝,疑惑道:“是啊,我也奇怪,她看上去很喜歡那簪子,但卻好像並不認識!那是她從前最喜歡的東西,被沁兒弄壞後哭了好久,這次看到它完好無損,竟然沒有驚喜之狀,好似完全忘記了。”
東方濯道:“忘記了?不可能!黎蘇在夢裡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那樣清楚,自己曾經的心愛之物,又怎會完全不認識?除非,她根本就不是蘇漓!”
說完最後一句,東方濯和蘇淳都愣住了。
她不是蘇漓,又會是誰?這個念頭就好像一根有毒的滕蔓,一經生長,就再也無法剪除,在東方濯的腦子裡和心裡瘋狂地蔓延,讓他的心不受控制跳得飛快。
呼吸,頓時屏住了。
東方濯和蘇淳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震驚和疑惑,但蘇淳很快便否定地搖頭道:“不可能!明玉郡主遭難當日,蘇蘇被沁兒關在相府的柴房裡,她沒機會出相府,更不可能被人當成明玉郡主殺害!況且明玉郡主的臉上,也沒有那樣的胎記。我自小看著她長大,她是蘇漓,絕不會是明玉郡主!王爺就不要多想了,趕快把身體養好,明日還要進宮。”
剛燃起的希望,又被無情地掐滅,東方濯頓時目光一黯,身子無力地靠向椅背,兩眼無神,盯著窗外,直到蘇淳告辭離開,他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這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每每閉眼,腦子裡全是黎蘇和蘇漓的身影,來回變幻不定,最後竟然重疊合一,無法控制。
不行!他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比起蘇淳所言的那些事實,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覺。這件事,必須要去親自確認!
心念一定,他翻身坐起,顧不得病中的身體如何難受,飛快地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命人備馬,王安憂心道:“今日明曦郡主選夫,王爺一早便要奉詔入宮,何事這麼急,要在這時出門?”
東方濯皺眉道:“多嘴!立刻備馬!本王要去丞相府!”
王安還欲說什麼,見到東方濯嚴厲的眼神,只得退身出去。兩人上了馬,急急地往丞相府而去。
此時,卯時將過。
蘇相如與蘇淳已進宮上早朝,丞相府一片安寧。東方濯命王安將馬車停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一人悄悄入了相府後院。
蘇漓的院子,一向是相府裡最安靜的地方,但今日早晨卻是個例外。
蓮兒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一大早瘋瘋癲癲地跑過來,非嚷嚷著要找她的小姐。挽心不在,大冷天的,沫香愣被折騰出一身汗,任是怎麼哄勸都無用。
蘇漓已經醒了,只是還未起身。聽見蓮兒的聲音,她立刻坐起來叫道:“沫香!發生何事?”
沫香急道:“小姐!蓮兒又發瘋了!”
蘇漓急忙披衣下床,一出門,就見蓮兒蹲在院牆腳,身子直顫,哭得萬分傷心,蘇漓不禁愣了愣,連忙上前問道:“蓮兒?!你怎麼了?”
就是這一聲聽起來再尋常不過的關心詢問,生生止住了東方濯欲入院的身形。記憶中,第一次與黎蘇見面,遠遠地,他聽到的第一句話,也是這樣充滿關心的詢問:“蓮兒,你怎麼了?好好的,發什麼呆啊?”
“小、小姐那邊有人在看你!”
“什麼人?”黎蘇當時笑問,一轉眸,他就看到了她清淺帶笑美若天仙的面容
記憶,總是在人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湧出腦海。東方濯本就蒼白的唇,此刻抿成一條直線,他忍了又忍,最後輕輕一躍,悄無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