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女,各人搬著板凳來看電視,趕上村裡放電影熱鬧了。
沒過一陣子,主人家招架不了了。一到晚上那老些人,家裡亂成一團,開水都燒不上喝的,索性開始賣票,五分錢一票。人是減少了,鄉里鄉親卻在背後頭罵主人勢利眼不講人情。
剛子就連續好多天搬著個小板凳,去那家看電視。鍾繼鵬好幾回笑罵。
“媽媽的,一斤大米才一毛五,你一晚上看掉我三兩半大米。”
不行啊,太好看了,梅超風上集的時候爪子抓出去了,郭靖也不知道會不會叫她抓死。剛子一到晚上就拿五分錢自動跑去等著,入了迷的剛子還學著比劃幾下降龍十八掌,整天尋思著自己也能撿到個武林秘籍什麼的,也練成個絕世高手。
買電視機,成了剛子最大的心願。
電視機馮玉姜不是買不起,可那是個閒物不是?有沒有不都行嘛。
“你跟他說,要是期末考試能考及格考上初中,就給他買。要是他能一口氣考上八十分,我給他買帶彩的都行。”
拼了!剛子今年要考初中,為了叫剛子別再不及格,馮玉姜是下大本錢了。
二丫辦事兒風風火火的,第二天一早就跑到車站等馮玉姜,說同學的爸爸建議去公證。
“那一帶的老房子,不一定有正兒八經的房屋證,去公證的話要花點錢,不過有法律保障。”
鍾繼鵬跟馮玉姜一聽,都覺著好,讓公家給你做證明,多穩當。房主聽到他們提出要公證,倒也沒有旁的看法,就是提出了費用的問題。
“公證的錢咱家來出。”鍾繼鵬立刻大方地說。四千多塊女人都不眨眼花了,這兩個小錢他還捨不得?
公證。數錢。在房子裡頭轉了一圈,鍾繼鵬咧著嘴笑。
“這宅子打今天起姓鍾啦!”
鄉下有新房,城裡還有房子,鍾繼鵬覺著再弄一處宅子,三個兒子就都有著落了。農村人,兒子一大不能不操忙兒媳婦了。
房子剛入手,馮玉姜還沒來得及收拾粉刷呢,老家傳來訊息,鍾母病了。
鍾母經常有病。這兩年,鍾母但凡有什麼要求沒達成,總是要病一病,比如要吃驢大腸鍾老大家的沒給買,比如要一個金絲絨夾襖子馮玉姜一時沒理會,再比如嫌馮玉姜一家過八月十五節沒回去。
不過這回看樣子是真的!
所以這人吶,不能老是裝病。裝著裝著,裝出中風來了吧?
鍾老大來傳話的時候臉色灰敗,頭低毛耷的。
“我看真要不行了。該準備的真得準備了。”
鍾繼鵬對他媽的感情還是十分真的,聽著煩,氣哼哼地呲吧鍾老大:“別動不動就不行了不行了的,你就不能說點好話?”
鍾老大反駁:“我說好話她就能好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他奶上回看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中風了?”
馮玉姜這麼一問,鍾老大就嚅嚅半天不說話,臉色怪難看的。鍾繼鵬一看,這裡頭有事兒啊,他心虛什麼?
中風這個病吧,肥胖的人容易得,愛生氣的人容易得,鍾母兩條都佔了。鍾母歡吃肉,馮玉姜家一個月給二十塊,她隔三差五就叫鍾老大家買肉給她吃,全她自己吃,旁的人誰吃她嘟嚕誰。年紀大了嫌瘦肉咬著硬,就歡吃肥肉跟五花肉,平時又不下地幹活,動都不願情動,一天天的胖。再有,有事沒事生氣罵人,整天在家裡數雞罵狗。中風這樣病找上她,簡直就是理所當然。
不過眼下是夏天,這個病本來秋冬季咋暖咋寒的時候容易發病,怎麼這時節就突然找上鍾母了呢?
鍾老大自己不願情說,可也瞞不住誰。鍾老大家二兒子二孬去年說了個媳婦,新媳婦反正有點傻乎乎的,結婚就用了鍾傳軍挪出來的那兩間房子。他家不是還有個三兒子三壯嗎,眼看也大了,急著說媳婦,沒房子呀!
傻乎乎的新媳婦這事倒不傻,估計也是二孬攛掇的,跟老婆婆死拼,這屋子是我的,我穿紅衣裳當新媳婦就進的這屋,誰也不興叫我搬出去,誰攆我我跟她拼命,我拿刀殺她!
鍾老大家的沒法子了。
三壯自己著急,便把腦子動到了鍾母住的那兩間屋上頭。那兩間屋,住著鍾母跟四巧,只要想法子叫鍾母挪出來,四巧隨便哪兒就塞下了。三壯這麼打算著,就想法子對付鍾母。他也不敢明著來,他給鍾母屋裡扔了兩回死老鼠,還扔過死蛇,再攛掇鍾母搬家。
“奶,這屋太差了,潮氣也大。你搬去我四叔那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