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了,我已請大夫給你看過,只是還得休養幾日才能好。”林妃嫣倒是波瀾不驚地道。
儷如這才仔細環顧四周,這是一處極清雅的屋子,一應陳設倒都還合林妃嫣從前的喜好,圓拱形的木頭門洞上掛著長長的珠簾,隔開了外間和裡間,儷如此刻就躺在裡間林妃嫣的榻上,儷如又不自覺摸摸懷中的肚兜和小包袱,還好,都還在。
“小姐,這莫非是你的屋子?這是在哪兒啊?”
林妃嫣還沒答話,門外就響起了人聲。
“月姑娘,月姑娘!是我呀!打擾姑娘了,今晚的表演,姑娘是否如常出席?”儷如聽那聲音好像是個婦人,不知怎麼地,她竟然覺得有些耳熟。
林妃嫣不說話,走到琴桌旁,彈起了《高山流水》。
門外的老婦即刻道:“既如此,姑娘好生歇著,我去回了客人們。”
老婦人走遠了,林妃嫣的琴聲還在繼續,從前林妃嫣最喜歡彈這首曲子,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教習她的先生還曾誇讚她“此曲只應天上有”,就連儷如也耳濡目染修煉出了幾分琴技。不知不覺彈到第二段的時候,清澈活潑的旋律卻變得跌宕沉鬱,林妃嫣指尖流走娥眉輕蹙,儷如聽著聽著,猛然想起了甚麼。
這感覺,不正是去年吳悅榕來仙宮苑大鬧的時候聽到的感覺嗎?等等!方才那婦人稱呼林妃嫣甚麼?月姑娘!月姑娘,是了,上次儷如來的時候,不也是
儷如快步起身開啟房門走出去,沒錯了,這松柏,這竹林!再往外頭走兩步,就看見了那石拱門,那寫著“月尋常”的木牌還在,儷如看看木牌,自嘲地笑了,上次她還以為這幾個字字型頓挫是因為木牌艱澀難寫,其實,這不正是她那從前貪玩的小姐用左手寫的嗎?上一次來的時候,她怎麼就沒想起呢!
“阿離,你怎麼了?”林妃嫣從屋中追出來。儷如看她,胸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說甚麼好,只是蹦出兩個字
“如月!”
林妃嫣倒並不覺得意外,淡淡地道:“你知道了也好,反正你遲早要知道的。”
“小姐,怎麼會”
“阿離,”林妃嫣打斷她,“我心裡明白,從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是麼?罷了,我索性全告訴你。那一年,我本一心一意盼著與與少卿的婚事,可是父親忽然來告訴我,要娶我的人是大公子”
儷如道:“這麼說,老爺說的話是真的,你們真的是,兄妹?”
林妃嫣接著道:“是,父親要我依他的安排行事,要我故意與大公子爭執,想辦法制造大火,然後再將我從密室偷偷運出府去。”
儷如道:“既如此,小姐怎麼會來到這裡呢?”
林妃嫣到:“儷如,你知道的,你尚且需要時間來接受真相,我又何嘗不是呢?我和少卿,一夜之間無故被拆散,怎麼受得了。我從家中出來,父親本安排了人來接我的,只是我自己不願意再回去了,就,就輾轉來到了這裡如今,父親也去世了,我是更不會回去的。”
說起了林朝光的死,林妃嫣倒比儷如還更鎮定些,這倒叫儷如有些意外,話道此處,儷如倒是有些清醒了,她知道林妃嫣是對她有所隱瞞的,她清清楚楚地記得,仙宮苑的花魁如月,是被嚴少卿包下的,如果說林妃嫣藏身仙宮苑不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而是如林妃嫣所說“輾轉來到這裡”,那才真叫人生疑呢。儷如此刻不可有所顧忌,她一定得問清楚,因為眼下,接觸林妃嫣,就等於和嚴少卿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如果林妃嫣的出現是嚴少卿一手安排的呢?那儷如不就落入另一個陷阱中了嗎?
還好,當林妃嫣再次開口的時候,儷如鬆了一口氣,事情畢竟還沒發展得那麼糟糕,因為她問:“阿離,你又怎麼會暈倒在街上呢?是從外頭回嚴府的路上發生了意外麼?”
這句話一出口,或許林妃嫣真誠的表情是真的,畢竟才過了一夜,今日又是大年初一的日子,前陣子嚴少卿又寸步不離在家中守著,恐怕林妃嫣至多知道儷如被軟禁,卻不知道她是昨晚九死一生逃出來的。
“小姐,你知道不知道我被軟禁在嚴府中的事情?”儷如試探性地問道。
既然儷如說得出這句話,林妃嫣乾脆攤牌:“這知道。所以我才想問你,你怎麼會在外頭呢?又如何受的傷?”
儷如想了想道:“小姐,我想在此處住幾日,小姐先不要告訴旁人,可以嗎?”儷如和林妃嫣都清楚,她口中所指的旁人是誰。儷如說這句話的時候,無異於一場賭博,她寄望林妃嫣能念在往日的情分,暫且隱瞞此事,畢竟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