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一道催命的符咒,瞬間就將她帶回了十年前的驛館。面色蒼白的他躺在床上瑟瑟發抖,直視著她的眼睛裡卻是駭人的亮,彷彿已經絕望到了骨子裡去。那時的他說的就是這句話,一個字都不差。
母親,幫我。
那一刻的他們不是皇子與皇后,只是一對普普通通的母子。他沒有人可以求助,只能求她。
十七歲的少年哀求她把自己送回去,他要回去尋找那個因他而送了命的少女。可是她不敢,他的神色嚇到了她。她的兒子從來沒有那麼瘋癲過。所以當他們推薦了那個自稱朱雀的郎中時,她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治療的結果果然令人滿意。短短的幾天的昏睡就讓他變了一個人似的。甚至對他的這次出海都絕口不提。他的身體好了起來,人也重新變得快活。可是紹太后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重。她知道那個令他瘋狂的怪物就沉睡在他的心底,她甚至不敢想萬一那怪物甦醒的話,他是不是會重新變成一個瘋子?
紹太后的手不停地抖,不停地抖。想停都停不下來。
封紹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跪了下來。凝視的目光裡充滿了哀求和期待,卻沒有令她害怕的瘋癲。
封紹吻了吻母親的手背,低低地重複:“母親,幫我。”
紹太后勉勉強強拼湊起了自己應該有的儀態:“是為了那個送出宮去的女孩子?”
封紹點點頭,搶在母親發問之前掀開了底牌:“她就是秋清晨。十年前我沒能趕回灣島去救她。十年之後,我不能犯同樣的錯。求你。”
一直擔憂的那塊大石落了下來,可是那激盪的煙塵裡卻偏偏湧起了令人無法抗拒的釋然:“兒子,你真的都想起來了?”
封紹點頭,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是的,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所以我不能夠能再逃避下去了。再失去一次的話,無論是她還是我,都無法再承受。”
“你錯了,兒子,”紹太后心酸地摸了摸他的額髮:“無法承受的還有我。”
過了虎躍崖便是莽莽叢林,叢林的那一端就是界河,泅過界河再折向西方,用不了兩天的時間她就可以回到邊州。
秋清晨貪戀地望著山崖對面深深淺淺的一片濃綠,和上方層層堆疊起來的陰雲。黯淡的冬日景色,此時此刻在她的眼前卻呈現出夢境般的美好。就連拂面而過的料峭寒風裡,都帶著屬於自由的味道。
秋清晨用力甩了甩頭,將擋住視線的汗水甩落在塵埃裡。目光從眼前諸人的臉上一一掃過,落在了最後面那張只露出了兩隻眼睛的面孔上。
“尋狐。”秋清晨冷笑。
尋狐的眼神微微一跳,卻沒有流露出額外的表情來。
秋清晨繼續冷笑:“我很驚訝為什麼朱雀會收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徒弟?”
尋狐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目光裡帶著輕微的不屑:“你拖延時間的手段一點也不高明。”
秋清晨冷冽的目光將側面逼近的兩位殺手逼退了一步,再一次落回到尋狐的臉上:“你殺人滅口的手段也同樣不高明。而且你很不聰明。背上了這麼大的罪名卻什麼好處也沒有撈著”
尋狐的眼裡浮起了淡淡的陰霾:“這與你無關。”
“當然無關,”秋清晨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山地邪教□出來的果然都是些沒有腦子的蠢貨。官場不是那麼好混的,連朱雀都不得好死,你難道就沒有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沒有朱雀的那點子手段?!”
尋狐冷冷哼了一聲,轉頭吩咐左右:“給我殺了這女人。最好臨死之前割掉她的舌頭。”
“蠢貨!”秋清晨望著他,目光中滿是嘲諷:“難道不知道你主子要的是活口?我若是死在楚國,只會激起趙軍計程車氣。若活著,只怕還有點用。”
尋狐額角的青筋急促地跳了幾跳,咬著牙說:“上!”
“慢著!”秋清晨後退一步,警覺地望著他:“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雙雀抱石’你這輩子都別想拿到!”
尋狐陰沉的眼裡終於爆裂開一團駭人的火花:“你說什麼?”
“雙雀抱石。”秋清晨看到他抬手製止了身旁的人,不由得暗中舒了一口氣。連著兩天兩夜不曾閤眼,她的確已經精疲力竭。一路行來,到處都陷阱機關。阿十和舒玉早在離開盛州不久就因為要引開殺手而跟她走散了。她自然知道她越是靠近趙楚邊境,烈帝殺她的心意就越是堅定。就算被尋狐看穿了她拖延時間的本意,能多喘息片刻總是好的。
“雙雀抱石,”秋清晨再一次重複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