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似空谷幽蘭,清若凌波水仙。
一輛小巧香車畔,一身著白色紗衣少女靜靜立著,一種神韻從骨子中沁出,恍若落入凡塵的仙子。
一陣微風拂過,紗衣絲帶,緊貼在身上,嬌軀隱現,出塵飄逸,如幽幽谷底的雪白蘭花,從骨子散發出疏離寂寞,僅那麼安靜地立於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來。
及腰的長髮隨風亂舞,一條白色的絲帶,輕輕縛住一縷青絲,白衣女子目光純潔似水,澄澈透明,氣度清華,風采嫣然。
只是那清澈目光中此時卻帶著一絲憂鬱,準確的說,是一絲含著憤怒的黯沉,更令人可望不可及,甚至令人不敢對視。
“清清”方連山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傷痕延伸到心肺,淚水滑落,卻滾落到心尖。
白衣女子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好似一江剛剛消融冰雪的春水,黯沉的眼底泛起晶亮的淚光,彷彿在訴說著什麼,片刻,女子登上香車,漸漸消失在方連山視線中。
“清清!”方連山大吼一聲,飛身上馬,追逐而去,他聽到了,清清的淚光在訴說著別之,別之
遊人如織,驅馬緩行,幸虧香車美人顯眼,一路詢問,方連山終於來到城內一繁華處。
但見此樓翼角無數,遠遠望去,如鳥斯革,如翼斯飛。三層相高,五樓相向,從東到西,飛橋欄檻,明暗相通。整體建築高低起伏;簷角交錯,富麗堂皇。
臨街東樓大門上方匾額赫然寫著“極樂閣”三個大字。
“方兄?”方連山正發愣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回頭一看,竟是晏同叔和應天府書院的李延嗣!
“你不是該去參加探花宴嗎?怎麼在這裡發呆?還穿著一身官服?”晏同叔亦很驚詫。
“說來話長!”方連山急道:“這裡人來人往,頗為繁華,不知是做什麼營生的?”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極樂閣!”見方連山神色悽苦,絲毫沒有高中的喜悅,晏同叔打起精神道:“這裡出產的美酒和紙張十分有名。最有名的卻是這裡的陪酒姑娘了!夜晚最美,燭光搖曳,燈品新奇,逢年過節的晚上,屋簷上每個瓦壟中都點亮起一盞彩燈,望去真有人間仙境之感!”
“妓院?”方連山心中劇痛。
“也不能這樣說。”晏同叔老臉一紅,“歌伎陪酒、陪宴、陪遊、陪歌舞、彈唱在我大梁可是件很風流儒雅的事情!再說總不能每個文人都出詩集嘛,文人寫了詩、填了詞,還要靠這些藝伎傳唱揚名,雙方互惠互利,一舉兩得,又何樂而不為?”
“是啊!”李延嗣亦深表贊同,“城中酒樓高入天,烹龍煮鳳味肥鮮。公孫下馬聞香醉,一飲不惜費萬錢。招貴客,引高賢,樓上笙歌列管絃。百般美物珍饈味,四面欄杆彩畫簷。來此處遊樂,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這極樂閣現在最紅的姑娘是誰?”方連山望向大門深處。
“自然是新來的芊芊姑娘了!聽說此女子才貌雙絕,整個洛陽城都為之傾倒!”晏同叔神往道:“此女子極好詩詞,聽說有些窮困士子因一首新詞而被欣賞呢!我與正中兄便是來湊湊熱鬧!”
“方兄似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李延嗣勸慰道:“既然來到此處,不如一起去看看,以狀元郎的才華,定能奪得佳人芳心啊!”
“進去!”方連山平靜而入。
怎麼中了狀元沒有喜色,反而心事重重?晏同叔和李延嗣互望一眼,亦跟了進去。
這極樂閣確實與眾不同,廳堂過道與閣子雅間,都掛著珠簾繡額,裝飾得典雅溫馨。
特別是主樓西樓,廊廡掩映,排列小閣子,吊窗花竹,各垂簾幕,書畫楹聯,不似酒樓似書樓,實在是鬧市中的桃花源。
走上樓閣,卻見大廳裡早已坐滿了各色文人與富貴者,眾人圍坐在數桌酒席間,竊竊私語,眼睛卻是盯著舞臺側的珠簾。
“老爺有何吩咐?”見一身官服的方連山招了招手,老鴇子忙笑著走過來。
“我要將這極樂閣和所有姑娘買了!”方連山淡淡道。
轟,眾人一下炸開了鍋,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
“您要把這偌大的極樂閣買了?”老鴇子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正是。”方連山平靜道。
“這小子該不是瘋了吧?”一商家子弟嘲笑道。
“小聲些!”一斯文人低聲道:“這可是今科狀元郎!他身邊那位可是名滿天下的晏同叔呢!”
什麼!眾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