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問道:“為何藍顏要救端木衍?”
蘇碧落已猜到軒轅會有此一問,答道:“因為端木衍的母親是顏醉皇朝最後一位存活下來的小公主。”
軒轅恍然大悟,習慣性將食指扣起,扣了扣書案。
紅桐實木的書案發出沉悶的兩聲響動,蘇碧落的心隨著聲音顫了顫。
然後,軒轅果然悠悠地,極度犀利地牽出了此時蘇碧落最不想牽扯到的人。
“蘇卿,可還漏了誰,嗯?”
那一聲“嗯”字是軒轅慣用來壓場的,可謂是陰陽頓挫起伏迴轉百味其間。
蘇碧落無奈地一拱手:“吾王真是千秋萬代的聖明。”
軒轅嗤笑一聲:“少抬高帽子給孤。蘇卿想繞過去,或許要等孤老眼昏花,或是卿已修成正果。”
蘇碧落的脾氣完全被老狐狸的氣場鎮壓得嚴嚴實實,只得老老實實憋著氣:“臣不敢。”
將胸臆的鬱氣壓下,方回道:“苗疆的現任聖子是苗疆的二王子。”
“苗疆不就只有一位跛腳王子?”
“回王上,苗疆的二王子因天生紅瞳,故被視為不祥。但又聖紋天成,二王子因此成了苗域百年難得的聖子。所以苗疆王不能殺他,只好隱瞞他的王子身份,蒙其雙目暫且養著。後來因為端木衍闖入苗疆的事,二王子為了保護大王子,甘心被苗疆王利用。”
話已至此,軒轅伏羲心中就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明白了,懶得再惹自家屬下炸毛,支著手錶示此問話到此結束。
蘇碧落輕輕舒了一口氣,垂下臉。
微卷的發從額鬢落下,遮住了本就不明朗的表情。
還好他只是問了藍珏書,而未問凌墨顏。
蘇碧落內心如是想。
可是蘇碧落還是再次健忘了一句話——薑是老的辣,狐狸麼,自然還是老的更要狡猾。
軒轅伏羲只是再換了個姿勢,就再度開了尊口:“唔,另外——”
蘇碧落的心提起。
軒轅繼續用很平穩,平穩到聽不出一點情緒的表情道:“摺子上凌墨顏的事,怎麼說?”
蘇碧落擠了擠眉,挫敗地酹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王上,您老不是看過摺子了麼,別問臣這麼嚴肅深刻的問題。”
軒轅的表情還是缺乏可陳的平淡,語氣卻帶上一絲兇狠:“讓你說就說,哪來憑多廢話?”
蘇碧落暗嚎一聲,完了,這招暗渡陳倉還是沒能忽悠過老狐狸,不知待會說完還有沒有命在。不過鑑於若是不說的話,恐怕自家王主子現在就會炸毛得很恐怖,只得抖抖嗓子繼續說下去:“凌墨顏其實效忠的從來不是您。而是清安侯蘇清顏。”
☆、不過露水姻緣
軒轅的臉上有點陰,面沉如水,抬了抬手示意蘇碧落繼續。
“而蘇清顏,是前朝二皇子的餘孽,顏醉皇朝僅餘的嫡皇子。”蘇碧落悄悄盱了一眼軒轅越來越可怕的臉色,乾脆閉了閉眼睛一口氣說完剩下的話:“凌墨顏假裝是奉您命令去協助臣獲取天書,其實暗中與符離城主端木羯勾搭,好在臣將天書與金印都拿到手時,一網打盡。”
“這些,都是蘇卿指使他做的?”
“回王上,臣——不知。”蘇碧落面色一緊,沉下身子恭敬作答。雖說照當時的情形看來凌墨顏做的事必定是為了蘇清顏。不管是不是蘇清顏指使,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以蘇清顏的身份,華胥如今也是容他不得。但蘇清顏在軒轅心中的地位,一直是撲朔迷離,算得上是王宮中為數不多的幾個超級大謎團之一。而此時軒轅的問話措辭也很值得細究。抱著不惹火燒身只要看戲就好的心態,蘇碧落還是十分中肯地沒有妄加猜測與諫言,只是答了個算不上答案的答案。
軒轅的臉色稍霽,聲音中沉甸甸的感覺卻還是始終未曾消褪:“此事滋事體大,既然不知是否與蘇卿有關,那就先將蘇卿關入天牢中,等事情查清楚再行處置。”
蘇碧落知道暴風雨算是暫時過去,心情也漸漸松乏下來。笑道:“老頭,如果暫時沒有任務的話,區區想要休假一段時間,不知可否?”
軒轅眼皮稍抬,看到自家已經開始想偷溜還想偷懶的手下,嘴角一掀:“怎麼,卿是想要去哀悼自己有緣無分的感情?”
蘇碧落假笑:“哪能呢,不過是露水情緣,區區還不會將此放在眼裡。只是這次任務略驚險,區區需要去壓壓驚。”
軒轅知道自家手下的本事,知道此次任務就算是最驚險的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