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如清泉,似春風,不急不緩,明淨澄澈,一音一曲淌入心田,好似仙曲,平息了每個人的暴戾憤怒。劉璃眼中的赤紅慢慢褪去,不由自主隨著這曲仙音變得冷靜下來。
琴音慢慢淡去,幾步之遙站著一個面覆白底銀紋面罩,一襲白衣飄逸的年輕公子,正抱琴看向這裡,開口對那些兵卒道:“諸位還請離開。絃音不願多生事端。”
韓信看到絃音仙士,心下一喜,急忙上前行禮:“仙士,您來了。”絃音擺擺手,清黑的眸子看向那些半呆半傻的兵卒,微眯,那些兵卒彷彿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立刻清醒過來,慌慌忙忙向仙士行禮告別,剎那間走得一乾二淨。現場只有仙士和韓信,劉璃,還有那個仍縮在角落裡抽泣的女孩。
劉璃靠著牆,身子依舊在不住地發抖,一種不知名的混亂情緒堵在胸口,放不下,吐不出,堵得胸口生疼。絃音緩步走到劉璃面前,只是瞟了劉璃一眼,淡淡道了句:“走吧。”便飄然離開。韓信忍不住問:“那位姑娘怎麼辦呢?”“給她點銀錢,讓她走吧。”絃音隨手拋下一件披風,飄渺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感情。韓信會意,也不再多說什麼,將仙士的白色披風蓋在女孩身上,又在那個女孩面前放了幾許碎銀子,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去扶劉璃:“小璃,沒事了,我們走吧。”說著,伸出雙手去。
劉璃突然站直身子,甩開韓信,幾步站在絃音面前,凝眉冷道:“就這樣走了?放她不管,就這麼走掉?”
絃音仙士停步,直視劉璃清澈的雙眸,沒想到那張清麗的面容竟還有一絲堅毅與怒氣,襯得她似有一股英氣逼人,柔美的臉型因這一抹剛強更多了一份英姿颯爽。他默然不語,就當是預設了。
“你這樣跟不救她有什麼區別!我們就這麼走了,她還會死的!就這樣救了她還有什麼意義!”劉璃雙手握緊成拳,絃音仙士的冷漠與淡然點燃了她的怒氣。
絃音仙士依舊淡淡看著她,許久,緩緩問道:“我為什麼要救她?”
劉璃被這一句反問問呆了。“你難道打算見死不救嗎?你不是仙士嗎?那些百姓都說你是大善人,難道是假的嗎?”
“我為什麼要救她?她與我何干?你亦聽陳平的話了。仙士也好,琴魔也罷,不過是世人與我的稱號。世人慾如何看我,那是他們的事情。我不是慈善家,沒必要去救與我不相干的人。”絃音仙士的語調依舊溫和,可吐出的話語卻是如此殘忍。他抬眼看看驚得說不出話的劉璃,走近她,放緩了語氣道:“如果你還不明白,那就隨我來。”說著,一手扶住劉璃的腰,輕輕巧巧地把劉璃帶上旁邊一個較高的房頂,修長的手指一點遠處。
順著絃音仙士的食指指向,劉璃看到不遠的一個街巷裡,幾個兵卒正在瘋狂地砸爛民居,搶奪財物。不顧房主的阻攔,搶完就點火燒了房子,又將阻攔的房主按在地上狠狠地打。絃音仙士一偏手,指了指另一邊,劉璃跟著看到幾個兵痞從一個婦人懷中搶走了一個嬰兒,一臉開心地狠狠摔在地上。母親傷心地嘶聲痛哭,與那些兵痞掙扎反抗著要衝向地上的嬰兒,那些兵痞卻獰笑著一把扯掉婦人的衣衫再看那邊,一小隊兵卒闖街過巷地見人就殺,見人就砍,瘋狂地大笑著,留下鮮血橫流,屍橫遍地又是一處,一個文弱青年護著年邁的雙親,硬生生被砍了十幾刀,身後兩位老人跪在那些兵卒面前,不住磕頭求饒,卻也被砍翻在地。這一幕幕慘劇,在咸陽城各個角落同時發生著,就劉璃目之所及,便是滿眼的淒涼,這咸陽城此時猶如人間煉獄,地面的鮮血綿延不絕,烈火焚燒著房屋和著死屍,咸陽上空瀰漫著煙氣與血腥味。
劉璃痛苦地閉上眼,可那悲慘地呼救聲,慘叫聲,烈火燃燒的噼啪聲直刺入心,深深刺痛了她的靈魂。她捂著耳朵一步步後退著,大叫道:“不!不!我不聽!我不要看!不要!”
絃音仙士上前一步將劉璃拉回自己身邊,語氣堅定地說:“不看,不聽,不想,不等於它不會發生。你不能逃避,必須面對!天下受苦受難之人何止千萬,可我們救不了。因為這就是亂世!在這亂世之中,沒有人能同情你,保護你,關照你到永遠。”他指著那一幕幕慘劇說:“你看,親人,愛人,朋友,在這亂世之中一朝一夕就會逝去!你只有自己,你只能牢牢把握自己剩餘的時間,努力改變悲慘的命運,只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你明白嗎?”
“我不要聽!我不要明白!我討厭這樣!我想要大家都好好的!我不想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去!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為什麼”劉璃突然大哭著,轉身用拳頭敲打著絃音的胸膛:“難道沒有能力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