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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只有嫁與帝王家,才有我謝氏復起的希望——可是今上子息單薄,與我適齡的僅太子一人,其他的只怪先帝的權謀之術做的太好,除了今上和太子,只有皖王稍有權柄,可惜也是有限。

永宣二年,太子代天巡幸,修飭江浙水利。

二八少女,幾人不懷春?

我隱在婢女之中,扮作到運河附近遊玩的少女,看著遠處那個傳說姿容峻秀、爽朗清癯而又英姿睿略的太子。他在一群親隨護衛之中,與揚州府府尹款款而談,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三分貴胄氣概、七分名士風流。

滿懷歡欣的回家,想告訴父親,讓他想辦法將我送入東宮。

父親微皺著眉:太子新婚,似乎不想這麼快納側妃,江浙已有不少世族選送家中適齡女子,送入蘇王府,均被退回,此事還要細細斟酌。

拿著炭筆,也無心畫眉。

我的心,已不在父親為我建造的晴雪閣中。

月華樓畔,晴雪紛紛——可惜廣陵是沒有雪的,從有雪的地方,傳來新皇選妃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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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尖微揚、唇角帶笑,遠遠的端坐在蟠龍寶座上,傳說中女中聖賢的張太后坐在一旁,張太后的旁邊是永宣元年今上還是太子時納的太子妃——江皇后,今上的旁邊是去年新冊的孫貴妃。

“聽說謝氏一門,數百年來長盛不衰,家中族訓甚嚴,子弟亦皆勤勉,不知謝小姐家中兄弟幾人,可有為官入仕的?”

“民女家長,尚有一位兄長,兩個幼弟,家兄年紀只比民女略大,故尚未參加科考。兄弟三人平時皆由家父督導,家父的心願,只求不辱沒了祖宗即可。”

他坐在上面並不言語,照規矩,我是不該抬頭望他的,可是——忍不住偷偷瞟了兩眼,他只是笑。

“皇兒,謝氏一門屢出顯達之才,照哀家看這姑娘模樣生的也不錯,不如”我不知道太后不如二字的後面是什麼意思,只聽到他輕輕的啟唇:才進宮便封如此高的品級,以後若有功何以封賞?還是按九嬪例吧。

仔細的回想這句話,仍不知他和太后之間,究竟交流了什麼,只知道此次入選的諸女中,與我的封賞最厚,昭儀,正二品,九嬪之首,賜雲華殿正殿為寢。

入宮之前,已聽過孫貴妃的名頭了,據傳自冊妃以來,端的是君王目中只一人,聽說為了立後,惹得他和朝臣們鬧的極僵,之後更是不再踏足蓬萊殿,堂堂一個皇后寢宮,落得如冷宮一般境地。

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已,一次說不出三句以上的話。

可是這個認知讓我錯的很厲害。

既入了宮,便是我的夫君,父親說,憑你的容貌、琴音和歌聲,任何一樣便足以傾倒天下男子,我以為,沒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

可是他只是笑,孫貴妃也只是笑。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是形容他的。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是形容她的。

他和她每次一同出現在明光殿時,他的眼神,總要看到她骨子裡去——雖然他們盡力掩飾,可是那眉目間的流動,如何瞞得了人?

這不過是一時的,誰也有被迷住眼的時候,孫貴妃長得也算清秀可人,況且聽說他們在一起長大,情分比常人好些,也是自然。

我不信,他的眼中再裝不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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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們說,陛下好音律,精書畫,喜芰荷,善遊獵。

趙充儀的一手好字,他說:好字,賞;苗充媛一幅精巧小像,他說:好畫,賞;我精心編排一曲採蓮歌,他說:好曲,賞;周昭媛實在稱不上動人的折柳辭,他還是說:好笛,賞。

他面上經年累月的掛著溫潤如玉的笑容,我這才知道,選妃那日的笑容,不是為我。

我以為他一心一意就喜歡孫貴妃那樣低眉順眼的溫軟女子,把太后和他都捧在手心裡,若真如此,我是不是也該學學呢?一直以為,我該是與眾不同的,不必學她人的樣,做淡掃蛾眉的妝容,著淺色清新的羅裾

在宮裡的第二個生辰,心情灰敗,已經沒有去年此時的不平,這兩年寂靜如水的生活,還不足以讓我死心麼?

梨苑裡的梅樹開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著,大冷天的,沒有幾個人願意出來賞梅的。梨苑的東北角,成片的龍游梅盛開於積雪之中,遙遙看去,竟分不出雪與香。

遠處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竟然有人在這個時節來踏雪尋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