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邦握著令旗的手微微顫著。
周勃尚未得到劉邦的指令,手持盾牌的兵將們擋在馬車的面前。
海遙看向劉邦,“放她過來。”
劉邦令旗一揮,周勃率領兵將從中間一分為二讓開道路。馬車卻不再前行,紫末先跳下車,然後自車中扶出身著白衣的子嬰。
子嬰手中抱著的鎦金箱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亮光照得劉邦睜不開眼睛,他快速翻身下馬,大步向兩人走去。海遙緊隨其後。
四人相隔約三米時,子嬰靜靜站著打量一會兒劉邦。劉邦身上山般的冷肅剛毅早在下馬前就已經隱去,子嬰眼前的只是一個面容溼潤的男子。
子嬰心中略感失望,這不是他心中的沛公劉邦,開啟鎦金箱子,歷任秦王御用物品呈現在眾人眼前。
眾將歡呼,子嬰卻問劉邦:“君臨天下的帝王應該如何對待追隨自己的親隨?”
劉邦笑容淡淡,“賞罰分明。同甘共苦。”
子嬰再問:“成王之後,又如何對待降國的子民呢?”
劉邦的目光越過子嬰望向巍峨壯觀的咸陽城,“應當不分國不分族,都一視同仁。為王者,必要為天下百姓謀福。”
劉邦臉上的溼潤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大山般的剛毅。子嬰心中一凜,雙膝跪地匍匐在劉邦面前,“請沛公善待我大秦百姓。”
劉邦趕緊扶子嬰起身,“劉邦言出必踐。”
海遙難掩心頭狂喜,向紫末招招手。子嬰繼位不過四十餘日,她很想知道紫末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近得了子嬰的身,還成功勸降。
紫末卻對海遙微微搖頭,“我還想再陪子嬰一會兒。”
聽了紫末與海遙的對話,子嬰猛地側身,目光在紫末與海遙身上游移半晌後瞭然地苦苦一笑,便不再說話。
紫末盯著子嬰的眼睛,雙唇微張了下,想說的話始終沒有出唇。
海遙心中微動。
劉邦已揮出令旗,又一顆璀璨的禮花沖天而起,周勃手中長刀指向咸陽東城門,“進咸陽。”
萬餘將士齊聲呼喊:“進咸陽。進咸陽。”
大軍行至函谷關,探子回報,“將軍,此關有重兵把守。”
項羽微微仰頭,半空中,披著瑩白積雪的山峰與繚繞的雲霧渾然一體,若不是背陰處有數數點點的黛青林木簌簌斜出,首次經過的行人定會覺得眼前的山峰憑空消失了。
鍾離昧與英布目光對視交流間,范增已經開口:“秦王子嬰已經投降劉邦,這裡的守兵即便是秦兵,也必定是劉邦所派。不過,以我對劉邦的瞭解,此關的人馬應該是他的人馬。他明明知道我們將由此經過,這麼做對我們來說不僅僅是個訊號啊。”
項羽輕頷下首表示同意范增的觀點,然後看向恭立於馬前的探子,“前去通傳,吳中項羽借過此關。”
探子得令而去。
范增收回目光,“將軍,此關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我們要有打一場惡仗的準備。”
項羽嘴角現出絲淡淡的笑,“車不方軌,馬不併轡,這些雖算天險,可是,比起曾經百戰百勝的四十萬秦軍又算得了什麼。小小一道關卡,還會擋住我項家大軍的步伐?”
龍且等人只覺胸中豪情萬丈。
范增卻濃眉皺起,“不可輕敵啊。”
項羽仿若沒聽見般,再度微微仰首望向半空。
第十四章 薄情轉是多情累(1)
咸陽城,秦王宮內,碧瓦朱甍,富麗堂皇。
即使見識過二十一世紀的奢華,海遙還是被眼前雄偉壯麗的建築物驚呆了。在子嬰的親自引領下,她與劉邦踏著光潔晶亮的白玉臺階,一步一步邁上四海歸一殿,秀麗如畫的王城景色頓時收入眼底。
海遙忍不住輕聲驚歎,“好美。”
她身邊,負手而立的劉邦介面,“享受極致的榮寵,必先經歷慘烈的拼殺。為王者,這是必走的過程。”
子嬰眼裡掠過一絲難以描述的情緒,“這裡是王宮最高點,站在這裡,各宮各殿的景色盡收眼底。子嬰身子有些乏,這就回了,還請沛公見諒。”
劉邦未回頭,“請回。”
紫末轉身欲跟子嬰離開,子嬰含笑阻攔,“不勞姑娘費心,這王宮中我比你熟。”
紫末輕咬下唇,沉默一瞬後才說:“我也有其他事要辦,並不是要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