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蘿正在發呆,聽到他突然的問話,嚇了一跳。他問鐲子?他是在問那隻他前日送她的南陽玉鐲。她昨日去園中種花,怕磕壞了便取了下來,之後便忘記戴回來了。偷偷瞟他一眼,心想:他也真是麻煩的男人,不過一隻鐲子還惦記著她戴沒戴。
正要去取,便聽他已喚人來:“來人,將夫人的玉鐲取來。”
便有一個伶俐的小丫頭急忙到去寢室中取了個木匣過來。走到案下跪下捧起木匣,聽到凌軒煌淡淡吩咐到:“呈上來!”她便恭恭敬敬地躬身將木匣舉至額前。
凌軒煌伸手取出玉鐲,拉起碧蘿一手為她戴上,那玉鐲是南陽玉中的極品,色澤翠如碧竹,通透晶瑩,沒有一絲髒雜斑點。油膩溫潤的鮮綠中有略深的墨綠暗紋,那暗紋形如鳳凰,雖隱於玉內,卻清晰可辯,光看這稀有的暗紋,便也知其極其珍貴,他送她時,她雖未推脫和反對,但其實心裡面,是覺得過於貴重了,她受不起。
凌軒煌看那玉鐲戴在她手上,襯得她玉指纖纖,膚如凝脂,便滿意地淡淡一笑,抬頭看著她說了句:“以後再不許取下。”
碧蘿微微點了點頭。
書案邊候著的小丫頭聽他二人對話,大膽輕聲說道:“夫人昨日在園中種花,怕磕壞了玉鐲才取下來的,王爺可不要錯怪了夫人。”
兩人都未想到她竟敢出聲,均驚訝地向她看去,見她竟抬起頭來大膽看著凌軒煌,生得倒是容貌秀美,體態婀娜。只是凌軒煌向來最討厭自以為聰明的蠢女人,知她是引他注意,便冷冷說道:“來人,拖下去。”
那小丫頭年紀尚幼,往日裡聽下人議論說夫人身份也是卑賤,卻因夫人容貌美麗,得以侍奉王爺,又說她長得這麼漂亮,又比夫人還年輕,若王爺看見必定也喜歡。下人之間常開此類玩笑,只是沒想到她竟當了真,真以為自己生得貌美,便想著哪日也可飛上枝頭做鳳凰。看到王爺對夫人溫情脈脈,還以為王爺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少女懷春一腔愛慕之情放在了凌軒煌身上,今日更斗膽出頭,希望能被他一眼看中,不想換來的竟是他一句拖下去,頓時嚇得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凌軒煌冷冷掃她一眼,沒有表情地低下頭去。
這小丫頭哪裡還敢有非份之想,只想保命,也知道現在能救她的唯有碧蘿了,便淚流滿面地看著碧蘿,自是不敢再吭一聲,哀求的目光叫碧蘿不忍。
看她樣子不過十三、四歲,心想她在這個年紀時,還在家中承歡母親膝下。
便偷偷伸手從書案下拉了拉凌軒煌的袖子,他卻還是無動於衷,碧蘿一時愁容滿面,看那孩子被人拖了出去,不知那孩子要受何等懲戒,她不忍心,只得走到案前跪了下來。
她又為他人求他,還跪下來,真是叫他生氣。這裡的生活相對王府和宮中是單純得多,她回了王府,面對的人與事更多更復雜,容不得她總是這樣心軟——不問是非的心軟。
心中有氣,便沒有停下手中的筆,也沒有看她,只冷硬說道:“起來。”
他語氣中的冷漠無情叫她一時不適,卻也讓她覺得很熟悉,他——本就是個冷酷的人。
只是那些溫柔是曇花一現麼?
——緩緩低下頭去,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見她這般柔弱的樣子,他終是心中不忍。
黑緞錦袍在大理石上無聲滑過,他的手伸到她面前,修長的指含著淡淡的溫柔,一如這些日子以來的溫柔。
他將她扶了起來,隱約還聽見他嘆了口氣。
他態度的突然轉變叫她疑惑,抬頭看他,他臉色比方才溫暖一些,卻是定定看著她認真說道:“你能有多少心思及精力來顧及他人,規矩定來不是讓你破的,是讓他們遵守的。”
他似還想說什麼,卻沒有說。
“——好了,她也只是小懲,你不要擔心了,呆會帶你出去走走,你去換身衣服。”說完先向寢室那邊去了。
碧蘿便要跟他過去,卻突然心中一動,想到那如意山莊四字,看到殿中無人,竟是再邁不開一步。她定了定心提裙鎮定走回書案前,拿起案上團扇,貌似拿扇,目光卻落在那本奏摺上。
終壯著膽子顫抖著開啟那本摺子,便見上面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內容,她急急將大概看了看,主要是說如意山莊放貸斂財,行賄朝庭官員,還有什麼與邪教有關聯
內容太多,她一下子看不完,但沒看完已是心中冷了幾分,這分明是份罪狀,要他定奪的罪狀。
知道他看完摺子會做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