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的愜意暢懷?
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哪怕是在夢裡邊,這樣的情景也沒有出現過。夢裡邊?對了,她怎麼還會做夢?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凌書南猛地睜開眼,便感覺到一片火紅映入眼簾。不是在醫院,不是在地獄或是天堂,她設想的種種可能性都沒有實現。那火紅的是楓樹葉。
她平躺在草地上,睜眼便瞧見陽光從那紅豔豔的楓葉中穿過,瑰麗嬌豔,一片連著一片,燦若朝霞。那陽光灑在她身上,不知為何,竟讓凌書南有一種身處童話故事裡的錯覺。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暖暖的,清新的,這是太陽的味道。
凌書南把頭偏了偏,一眼就瞧見被燒得已成木炭的小樹苗,以及周圍一圈焦黑的草地。看來她沒有發夢,她還在那個世界,甚至根本就在她被蛇咬的地方。
她這是又活過來了?!
她恨不能立馬就雙手合十感謝老天爺,恰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明澈的樂聲。凌書南只覺得心臟被那聲音狠狠地敲了一下,那盪滌之聲彷彿來自天籟,那行雲流水般的曲調猶如彩雲追月,凌書南甚至覺得透下來的日光彷彿都受到了它的感染,沐著陽光的那一粒粒塵埃,也如同被這音樂感召,粒粒起舞。
她輕輕地扭過頭,屏住呼吸循聲望去,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干擾了這樂聲。
隱隱瞧見遠處的一株大楓樹下,有一個白衣人正歪靠著,火紅的楓葉緩緩地旋轉而下,幾隻鳥兒環繞著那樹高高低低地飛著。這一幕原本就令人覺得心動,偏偏那悠揚婉轉的樂聲就像是為這一場景量身打造地一般,讓人一聽之下便覺得心曠神怡,更加襯得這景緻美得不可勝收。而坐在樹下的白衣人彷彿早已經融入到這個場景裡邊,他閒散隨意地輕輕一倚,凌書南恍惚間便覺得自己是在看一副完美構造的,存留在記憶中的年畫。而那紅楓下的白衣人,便是虛幻的仙人。
他頭戴蒙了黑紗的斗笠,凌書南其實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甚至因為隔得遠,她幾乎都看不出他是男是女。只是潛意識裡頭感覺能吹奏出這等蕩氣迴腸曲子的人,定是個虛懷若谷的男子。
他面前垂著的黑紗隨著那抑揚的曲調而輕輕地飄舞。他的腳邊有幾隻松鼠定定地站著,兩前爪抱在胸口,一動不動地朝他瞪著黑漆漆的猶如玻璃般光滑的眼珠子,彷彿這樂曲比起覓食更有吸引力。
一曲終了,似餘音繞樑,在她的心田嫋嫋盤旋,久久不去。
他的身子挪了挪,人已經站了起來,“你醒了?”聲音彷彿來自清晨山頂的雲霧間,凌書南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錘子砸中了一般,麻痺了好久。也不知過了多久,凌書南才意識到這畫中的人兒是在對自己說話,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還躺在地上,這樣子實在有些不雅,連忙一蹬腿,從地上爬起來,“是你救了我?”
她剛一坐起,身上蓋著的黑色斗篷便滑了下去,她連忙托住,隱約含著一股梅花的香氣沁入鼻中。眼見他朝自己款款走來,凌書南砰然心跳。可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有那麼一點衣衫不整,準確得說是她的上半身衣服只剩下半邊,左手胳膊一大截都露在外頭。
“幸好發現及時,只傷到表皮。只因當時情況緊急,還請姑娘勿怪。”凌書南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上好像抹了一層黃色透明的油脂,面板還微微有些發紅,想必是她自己放的那把火將她的衣服也燒著了,幸虧白衣人及時趕到,甚至還替她上了藥。此刻,她只覺得胳膊說不出的清涼舒適。
第十五章 渺渺仙谷音(2)
她摸著這斗篷,看著翩翩而來的白衣男子,也就在這一刻,她忽然間覺得蹲潲水桶、被酈天霄欺負、被黑鴆蛇咬、這些她受的苦通通都不重要了,甚至她還隱隱覺得,若非中了鴆毒,她又怎麼會被這樣仙一般的人物相救呢?原來老天爺是有鋪墊的,男主角,你現在才出場啊!
“我體內的毒?”心動歸心動,但是稍稍恢復了一點意識的凌書南還是第一時間關心起自己的性命。
“你放心吧,黑鴆蛇毒雖發作快,也去得快。你體內的毒都清得差不多了,再服這一帖藥,清清餘毒,明後天就全好了。”白衣男子將一用芭蕉葉包裹好的四方藥包擱在了她身旁,“只不過”
凌書南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嗓子眼又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他。
“姑娘體內似有另一種劇毒,毒性奇特,我一時半會,倒不知該如何解。”他見凌書南半天沒有說話,想必正在擔憂,連忙出聲寬慰,“不過姑娘這毒暫時不會發作,多給我一些時日,或許會尋到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