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凜冽,寒氣逼人:“這話是否有些顛倒黑白?家姐是你們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抬進李府的。她嫁入李府後,贖回祖宅良田,置辦上千家產,嫁了三個姑子,娶了兩個弟媳。如今家姐人不在,你們安然地在她買的宅子裡坐享其成,還想卸磨殺驢,連她僅有的尊嚴也不給她保留嗎?”
王靜遠從京城而來,在氣質上就佔了上乘,如今有理有據的言辭,把所有人的同情心都拉了過來,民心一邊倒。
李欣然三姐弟聽見舅舅說起孃親在李府做的貢獻,如今卻被他們如此對待,傷心地嗚嗚哭起來:“孃親,我要能去!我要孃親!”
孩子的哭泣讓在坐客人更加氣憤,紛紛指責李府做事不地道,沒仁義!
王靜遠見眾人的議論聲小了,再次義憤填膺:“大洲律歷:妻身故,夫家續絃或扶正姨娘需亡妻孃家的同意書方可行事。姐夫,李縣令,你可有我安國公府的同意書?你又可知觸犯律法該當何罪?知法犯法該當何罪?”
王靜遠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話語讓所有的客人為之震撼,一時間花廳裡落針可聞!
老太太沒想到一件小事會沾惹到律法,更沒想到自己看的如眼睛般寶貴的兒子還有可能被此事牽連。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此話出自安國公府公子之口,定然和真的差不了多遠,她可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以身犯險!
老太太立即滿臉堆笑,拉著王靜遠的手安慰道:“李府祖上也是官宦之家,怎麼能做出如此不顧律法之事?親家弟弟放心,李府就是要扶正姨娘也要同安國公府商量的。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誤會!誤會!”
李志勳也從愣神中反應過來,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道:“小舅子息怒,這件事的確是誤會!誤會!”
宋姨娘在李府向來是不吃虧的主,如今大好的機會失去了豈不可惜?她拿出以往訓下人的風範指著王靜遠斥責道:“你一個晚輩憑什麼來此胡攪蠻纏?大洲國是你家的?你說怎樣就怎樣?這是李府,今天我就要扶正,你能如何?”
王靜遠並不看宋姨娘,只是翹著唇角看著李志勳,眼裡的譏諷和不屑分明是在告訴李志勳:這樣的姨娘還想扶正?別帶壞了我的三個外孫!
李志勳見宋芙蓉此時像極了潑婦,羞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他上前一把扯過宋芙蓉交給一旁的管事媳婦:“還不把姨娘扶下去?沒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管事媳婦見李志勳眼神犀利,目露兇光,嚇得抓住宋姨娘的手死命地拖了下去!
宋姨娘哪能就範?一時哭鬧撒潑起來:“李志勳,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枉我宋家為你做的一切,沒有我的嫁妝銀子,你能”話沒說完,就被堵了嘴巴,只聽見嗚嗚嗚的叫喊聲漸漸遠去。
花廳裡越發熱鬧,議論聲不絕於耳!
宋芙蘭眼見宋芙蓉的扶正之事黃了,心裡比吃了蜜還甜三分。她兩夾發燙地看著從京城來的兩個貴公子,眼冒星光:這輩子若能為他們做妾死也甘心!
宋老太爺見自己的女兒被強行拉了下去,心裡更加不愉快。他聽懂了王靜遠的話,覺得王靜遠完全在嚇唬人。
他一輩子沒有出過新縣,見過最大的官就是自己的女婿。這不是在新縣嗎,自己的女婿不就是新縣的青天大老爺嗎?青天大老爺可是抓壞人的,難道還抓他自己不成?
“你個促狹鬼,叫你嚇唬人!”他竟然氣哼哼地拿起柺杖去打王靜遠。
王靜遠靈活躲開,趙明軒霍地站起來,“鏗鏘”一聲劍已出鞘,直指宋老大,宋老大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他冷峻端凝的眉目、陡漲的怒氣令整個花廳氣氛一滯,所有人都壓抑地喘不過氣來。
林管家連忙上前正色道:“老爺子可要看清楚了,我家小爺乃朝廷命官,現任振威副尉,官職正六品!”說完亮出王靜遠的令牌來,揶揄地看著李志勳。
李志勳立即窘的滿臉通紅,他奮鬥了幾十年,也不過是個七品縣令。而他的小舅子,一個剛滿十六歲的毛頭小子,就已經官居六品。
他越發悔恨當初去京城謀官的決定,結果生生斷了自己的官路,致使自己掙扎十幾年還在縣令一職上蹉跎。
他吸了口氣,調整好的自己的心態,上前對著王靜遠行了個禮,然後拉著一旁全身顫抖的宋老太爺道:“舅舅,今日是母親的生辰,您就別鬧了!”不等宋老太爺搭腔,李志勳吩咐身旁的寶墨道:“舅老爺喝醉了,扶下去休息!”
寶墨和滿硯那裡敢怠慢,只得架著舅老爺走出了花廳。宋老大一邊掙扎一邊無力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