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先生一笑:“夫人真是耳目靈通,這麼快就受到訊息了。”
“先生怎麼看?”涵因問道。
“鄯州軍有負皇恩,聖上震怒,欲行天討,也是很自然的事。”竹心先生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茶笑道。
“原來我把先生叫過來,就是為了聽先生這番不痛不癢的說辭的?”涵因冷笑一聲。
竹心先生見涵因略有怒意,笑意更盛,放下茶,說道:“夫人不過是略微受挫。何必懊惱。”
涵因聽竹心先生這個話音,知道他雖不清楚自己搞的小動作,但自己想借蘭州、鄯州之亂擴大李湛勢力的心思,他應該心裡有數,遂看著他正色道:“先生既然知道,也應該明白現在涼州處於什麼境況吧。”
竹心先生見涵因表情嚴肅了起來,也不再一副隨意的樣子,理了理思路說道:“蘭州、鄯州一亂。道路斷絕,支撐西北大軍的物資補充不進來,僅憑涼州一地的出產是沒有辦法支撐整個西北大軍的。而透過蘭州的主要商道也斷絕了,只能走北線,從靖遠渡黃河,走固原越過六盤山到f縣,之後透過虢縣到長安。這條線路雖然短,但是地域荒涼,路也不好走,沿途補給很差。又很容易受到突厥部落的騷擾,大多數商隊並不想走這條道。眼見著今年商道的損失也要增加,商隊損失大了,那麼路過涼州上交的稅也就少了。夫人應該是因為西北大軍供給發愁吧。”
涵因見竹心先生態度認真了起來,自己也冷靜了下來:“本來,如果西北大軍被派去平亂,這些事情也就不用擔心了,都督自然會吩咐手下保護商隊。可是那些天武軍上一次來支援就弄的雞飛狗跳。這一次誰知道又會什麼樣子。現在很多商隊都憂心忡忡的,說那些天聖教的亂民可能也就要些過路錢,要是碰上了天武軍。怕是血本都要賠光了。”
她這樣說的冠冕堂皇的,其實還有一點沒有說,如果西北軍被派去平亂,就可以冠冕堂皇的找藉口把鄯州、蘭州糧庫的存糧據為己有,即便李湛再忠君正直,面對餓著肚子的大軍,也沒理由不去下手。總之,光有軍隊,沒有糧是絕對不行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竹心先生說道:“夫人這次在大疫中措施得力,保全了涼州百姓和西北大軍,只是夫人的法子實在太費錢了。”竹心先生這也是實話,涵因建的診療處,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藥品,焚燒、煮水都需要很多的木材,還有給那些隔離在家的人提供糧食,以及撒石灰消毒等等,每一樣都要花上不少錢。
涵因點點頭:“這兩年,年年有事,好容易積累下一些家底,轉眼就耗空了,我雖然不接觸州務,但閒時粗粗一算,都覺得捉襟見肘,都督雖然不把這些雜事拿回家說,但我也看得出來。他這些日子也很焦慮,嘴上也起了泡。”
“其實在下很佩服主公和夫人,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以百姓為先,因此在下不才,也願意跟從主公和夫人到底。其實,夫人也不必太過憂心,主公這些日子已經開始督促夏糧收繳了。前種因,後收果,之前都督和夫人讓那些兵戶去開墾荒地,如今已經到了第三個年頭,那些地也種的熟了,也漸漸的有些出產了,今年雖然大旱,之前都督和夫人打的那些井緩解了不少災情,情況並沒有像夫人想象的那麼糟糕。”竹心先生皺著眉頭說道。
“即便如此,先生也知道,這是遠遠不夠的,若是突厥人趁著隴右打亂,又打了過來,戰事一起,花費遠遠不止現在這些,那些充不滿的糧倉如何支撐大軍?戶部的銀子都拿去支援天武軍了,更不會拿出銀子來填到西北大軍這裡。”涵因冷笑道。李湛這裡看起來萬事不缺,實際上也是在走鋼絲,稍微失去平衡,就會摔的萬劫不復。天武軍來了,肯定一切從優,西北大軍別想搶得過皇帝的嫡系。先不說天武軍戰績如何,消耗銀子的本事卻是大隋軍隊之首,戶部滿足了天武軍的要求,根本也無力再供給西北大軍。
“夫人先稍安勿躁,涼州的情況還沒有惡化到這個地步,而且也要看這次夏稅上繳的情況,這個要等都督回來再說,如果真的情況很糟糕,那還有一招――以戰養戰。”竹心先生捻了捻鬍子,看著涵因,眼中精光一閃。
涵因立時會意了,眉頭一挑,看著竹心先生露出一個笑容:“先生的膽量總是出人意料啊。”
過了兩天,下到各縣督促收夏稅的李湛回到了府裡,臉色也不大好看。涵因給他捶著腿,笑問道:“夫君辛苦了,你這個州府老爺這麼盡職盡責,下面人恐怕又要抱怨你多事了。”
李湛四仰八叉的仰在榻上,苦笑道:“你以為我想麼,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