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精神比前幾日好了不少,端坐在正廳。見她來了,笑著讓坐下。
涵因說了說皓華的情形。大太太點了點頭,並沒再多問,指著桌上放的一封信笑著說:“你那兩個兄弟找到了,現在在薛進薛將軍麾下做了親兵。”
涵因自然知道薛進是什麼人,他是仁宗時候戰功彪炳的薛仁貴將軍的後人,歷史變了很多,但有些東西偏偏沒有變,有些人無論世事如何,都掩蓋不了他們的才華。後來薛家雖然也和其他勳貴一樣脫了戰袍,享受世襲侯爵位,但是始終在軍中享有威名,且旁支子孫多有掛武職的,所以始終在軍中有影響。
薛進是老懷遠侯的庶子,因是老來得子,他從小又生的聰明,極為受寵,老侯爺甚至生出了讓他嗣爵位的念頭,終歸因為家族的壓力沒有成行。老侯爺死後,他們母子為侯府太夫人所不容,被趕了出去。他生母因為病重無錢用藥而病故,侯府又處處刁難他,以至於他在京城混不下去,只好一咬牙投了軍。
當時,突厥數次來勢洶洶,他竟在幾場戰役中屢立奇功,又受到當時還是大將軍的滎陽郡公鄭倫的賞識,愣是從一名普通小兵一路升為右領軍中郎將。滎陽郡公雖然倒臺,他卻因為坐鎮西北,而且從不參與朝廷的黨爭,不僅未受牽連,還因多次擊潰突厥進犯被封了右屯衛大將軍。這些年,西北大戰沒有,小戰卻不斷,他的將軍位置一直穩穩的,長公主雖知道他是滎陽郡公舊人也只敢籠絡,不敢輕動。
涵因臉上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只要性命無礙便好。”
“你還小自然是不懂得。”大太太的笑容更顯親切,“你兩個哥哥是待罪之身,要不是薛將軍有心照顧,怎麼會放在身邊。將軍已經準了,讓你的兩個哥哥回來。只是路途遙遠,到這也要一個月上下。”
“這是真的麼,舅母。真是太好了,父親、母親泉下有知,不知道會多高興”說著掉下眼淚來。
大太太也頗為高興,笑著拉過她,用帕子給她抹了眼淚,“傻孩子,應該高興才對,怎的哭起來了。”
涵因點頭收了淚,平整了一下情緒,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他們是先回滎陽我二叔叔那,還是”
大太太的臉僵了僵,馬上又笑了:“你二叔叔那裡自然是要去的,不過想是路途遠,現在還沒得著回信。國公爺的意思是先接他們到這裡來,讓你們兄妹先團聚,再一同回去豈不好。”
“多謝舅母費心安排。”涵因笑著,站起來施禮。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多禮,快坐下。我這裡還有兩匹緙絲的料子,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偏愛穿這麼素淨的衣服。明日把裁雲樓的沈師傅找來,給你裁兩套衣服是正經。”涵因不禁腹誹平日分下來的衣服到她這裡不是俗氣就是老氣,這素淨衣服還是好容易翻出來的。大太太又拿出來一套累絲鑲珍珠的頭面,打造的甚是精巧別緻,說道:“這個雖不好,到底是瑞福銀樓老師傅的手藝,你拿去帶著頑罷。”
之後遞過那封信“這是你哥哥給你的信了,你也不用急著回信了,我算了,一來一回也須得費不少時日,那時候他們都到了。”
涵因拿了信,再三謝了大太太,就告退了。
走到後花園的湖邊,見四下無人,便找了樹下的石凳坐了,把信開啟。一看信上只有“我等皆安好,望爾自保重,勿念”一行,下有落款,字雖少,筆法卻是虯勁有力,飽滿剛毅。
信寫得太過簡潔,涵因一時拿不準是因為兄妹之情淡泊,還是寫信人本就是言簡意賅的性格,索性撂在一邊了。沿著湖一邊走,一邊思索。
隨即又想到,等到哥哥們回來,鄭家論理是應該派人來接回的。自己大了,再沒有理由一直在崔家住下去。二哥鄭鈞和三哥鄭欽還未及冠,自己做不得主,還是要依附在二叔父鄭仁家。而自己父親鄭倫在分家的時候就和鄭仁鬧翻了,而親祖母滎陽郡公太夫人和嫡祖母沛國太夫人一直就不對付,況且鄭仁想必一直認為是自己家連累他們失了爵位。這次兩個哥哥回來,鄭仁的態度很明顯,對他們兄妹根本不想管的,回去還不知道會得到什麼待遇。
現在自己手裡最大的牌就是泰王,而泰王已經懂事,自己母家的事情早晚會知道的,崔賢妃娘娘膝下只有一女,如果這次能順利把泰王養在身邊,崔家也許會考慮跟她這位泰王的親姨母親上加親的。
其次的牌就是兩個哥哥。上輩子她是借突厥人來犯這個機會做了個局,一方面大張旗鼓的派陳成平亂,另一方面暗調安西都護大軍坐鎮。而薛進卻小心翼翼的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