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因衝沁雪打了個眼色。沁雪會意,轉身走了。
涵因回到屋裡,看慕雲、祈月拾掇今天買到的一大堆小玩意。
過了一會,沁雪回來了:“姑娘,打聽出來了,今天那個醉漢是關隴第一大商行隆盛商行的掌櫃。”
“怪不得那人叫他杜掌櫃。這隆盛商行不就是京兆杜氏家的產業。沒想到他們大掌櫃也要湊這個熱鬧。”祈月笑道。
涵因卻感到很奇怪,她很清楚杜家的隆盛商行,這個商行壟斷了京兆地區的鹽銷售,此時鹽由國家專賣,官供商銷。因此這個商行算是半個皇商。此外他們還做西北的毛皮、茶葉生意。但從來都沒聽說過他們涉足米行。
涵因讓沁雪去打聽這個,主要是因為跟二叔一家有關。如果只是純生意往來。那跟他們兄妹也無涉。
晚間,鄭鈞兄弟回來。臉上更顯陰沉。
“事情怎麼樣。”涵因趕緊吩咐祈月讓廚房準備晚飯。
鄭鈞嘆了口氣:“本來我們提出不分父親之前置辦的族產。那幾房態度都鬆動很多。”
涵因給鄭鈞倒了一杯水:“那哥哥怎麼臉色還這麼差?”
“咱們堂兄轉述二叔的意思,勾結外族背叛朝廷天理不容,除非朝廷給咱們大哥平反。否則絕不允許咱們這一支歸於族譜。外人會說滎陽鄭氏包庇叛國罪人。”鄭鈞的臉色慢慢沉下來。
涵因說道:“我們是連坐之罪,現在哥哥們都有了官身,要是叛國之人,難道朝廷也瞎了眼麼!這個理由這麼牽強,他不怕說出去招人譏諷麼?”
“並不止原來的那些事,他們不知怎麼找到了當年和我們一起的親兵。西北苦寒,士兵常常軍餉不足。我們有時候就會跟突厥人私下裡面做些交易。有時候是從關內弄些綢緞、茶葉帶過去,然後再換些毛皮、馬匹帶過來。有時候是幫那些商人牽線,收些抽成。因西北商路的商權都被幾家大戶壟斷了,要想跟著他們的商隊就要交一大筆錢,還要給官府繳稅。這些小商隊就會透過我們悄悄夾帶私貨出入。平時官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兄弟在西北置辦的產業就是這麼攢下來的。經辦這事情的,也都是薛帥信得過的人,沒想到那人竟然出賣了薛帥。”鄭鈞怕涵因不明白,細細與她分說:“妹妹是女孩子,不知道這裡面的事。其實軍中的軍餉經常被剋扣,邊境的將軍們幾乎都會這麼幹,用來彌補軍餉,給兄弟們改善改善生活,官府的老爺們那份也少不了,大家都是彼此心照不宣。但事情一拿上臺面,往小了說是治軍不嚴,往大了說是勾結突厥,意圖叛國。”
鄭欽也沒有了昨天的精氣神,耷拉著腦袋:“那鄭銳說如今他不向官府檢舉是顧念我們之間的血脈之情,但他斷不容我們入族,敗壞鄭家的門風。。十一房就跟著應和,說我們一家有辱鄭氏門楣什麼的。我看他是被二叔收買了。”鄭欽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他們這麼一說,其他幾房人也不吱聲了。唉,我們兄弟如何倒無所謂,但是不能因此連累了薛將軍。”鄭鈞嘆道。
涵因問道:“他們除了這人,還有其他證據嗎?”
鄭鈞搖了搖頭:“我和三弟當時就否認了,但是族長說事關重大要派人細細分辨清楚,再說我們入譜的事情。就算他們找不到證據。這次我們恐怕也是白跑一趟了。”
“看來反對最堅決的就是咱們二叔家和十一房。”涵因想起今天碰上的杜掌櫃,又想起和太原王氏一起做馬匹生意的十一房。要說,他們二叔還有阻止他們入族譜的理由,這個十一房又是為了什麼呢?又或者他們兩家有了什麼協議。今天出現的證人,又是哪家的手筆?
“我要去信給薛將軍,叫他務必小心。”鄭鈞就要回屋。
涵因阻止道:“對方應該沒有證據,哥哥這麼做。若是信件落到有心人手裡,那就坐實了這個罪狀了。”
鄭鈞皺著眉頭:“那也不能就這麼幹等著啊。薛帥對此一無所知,萬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他豈不是毫無準備。”
“若是他們能找到其他證據,就絕不會是拿出來嚇唬咱們這麼簡單。直接揭發出來,不僅置薛帥於死地。哥哥們也會被牽連,入譜也再無望。我可不相信二叔會顧念親情放咱們一馬,他們必然沒有物證在手。這也說明薛帥一直很謹慎,以薛帥今時今日的地位,可不是一個小親兵空口說幾句話能撼動的。估計他們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所以出這麼一招,想讓我們自亂陣腳,露出破綻。哥哥可別忘了。這個客棧是鄭家十一房的產業,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涵因語氣淡淡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