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誤!”
口誤也沒了更改的機會,一時被翻紅浪,洞府內頓時春光洋溢。
這沒羞沒臊的日子沒過幾天,便到了合籍吉日,正式宣佈結束非法同居,走向合法夫夫的新生活。
然修道之人合籍,雖與凡人成親大意相同,但典儀上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合籍大典擇吉日舉行,於虛無峰上齋醮科儀。
虛無峰上已設好祭壇,足有方圓三丈許,夜暮洇濃,由壇上自壇下虛燃起兩行燈火,彷彿兩條碧絛迤儷鋪陳。其後是一列鐘磬琴瑟,隨著清音咒之聲,錚錚琮琮之聲隨風而來,叫人心曠神怡。
顧淮與泰寅居首,其他長老分列,又有數千崑崙弟子依次在峰頂盤坐,人人座下劍陣如蓮。客席處更有菩提、抱朴、飄渺三宗的宗主親來觀禮,身後各有數十弟子。
安靜的熱鬧景象下,封紹與封白二人腳踏雲履,手執拂塵,身背寶劍,並立正中。他們皆著月白色的崑崙道袍,皆是黑髮玉貌,一人挺拔軒昂,修眉深目,一人身長玉立,皎然俊逸。他們一同昂揚登壇,行三禮九叩之後跪酒,進爵盞
峰中靈霧縈繞著這對神仙璧人,雖然隔著輩分倫常,但此物於修者而言實不足為道,是以座下之人無不暗歎天作之合。便是默默觀禮的慈覺也不得不說,那殺魔雖造下大孽,煞氣滔天,但此時卻再沒有分毫戾色,與秉性溫和的封紹站在一處並不突兀。很相配。
他雖是放下執念,也難免生出嘆息,不承想,卻有人比他更嘆息,簡直都要嘆出哭聲來。旁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正壇的典儀上,慈覺的目光則落到對面那個有些眼熟的少年身上。那少年俊秀歸俊秀,卻是一臉苦悶,看著那雙合籍之人不住嘆息,彷彿人家不是合籍,倒像是合葬
慈覺好笑,心底的黯色也就沖淡了幾分。
除去他心中黯然,泰寅也莫不如是,他教徒如養子,簡直將封紹視若己出,如今眼看愛徒有了道侶,這人日後才伴他一生,臨了泰寅這做師尊的不免酸楚了。到底他最要臉面,不肯叫人看笑話,尤其他身邊另一個徒兒顧淮,和他一樣是愛徒合籍,卻是冷口冷麵,十足大師風範。泰寅越加端起來,不肯叫人對比了去。
封紹與封白兩人拜了三清後,這便要在各自師尊面前聽訓,泰寅乃是顧淮的師尊,自然以泰寅為先。
泰寅逮著了機會,自然要噼裡啪啦的問責眼前這拐了他愛徒的徒孫,雖說有眾人圍觀,哪怕眾人盤坐得鬆散距離也頗遠,但修者個個耳聰目明,所以他剋制再剋制卻也訓了半個時辰。
“他日後受了外人的氣,我若已不在,你當與他同氣連枝,不可叫他受害。你資質確實上乘,日後修為進益將比你師叔快上許多,但絕不可因此制壓他,更不可學那些重利輕義之徒,道侶反目,自相殘殺。”
泰寅說到這兒,其實是意有所指,因為崑崙前宗主碧波與抱朴宗復陽子為了一份機緣反目成仇,夫妻相殘的故事已鬧得四宗人盡皆知。
封白聽後並無多言,只直說要與封紹結生死契,此契以修者心頭血結成,厲害無比。同生共死,一方損傷,另一方也無法獨善其身,若是一方生死,另一方必然相陪。
這種本是面臨信任而互相威脅的契約從來叫人避之不及,封白卻說得如此乾脆,封紹幾乎第一時間就變了臉色,喝止道:“不可!”
泰寅也沒料到封白會說出這番話來,手稔的長鬚氣得一抖一抖,他雖更愛封紹,但封白也是崑崙的眼珠子,更是未來的希望,怎能叫封白如此莫名其妙的折了。
因對方說得如此絕,他簡直無話可說了,只得瞪著封白道:“胡言亂語!你師叔若是被外人所害呢?屆時你也死了,誰去為他報仇,便是他被天收了,你也該留著命一劍劈上天去。劈不死它也要與它對罵個三天三夜,最好劃個清音咒攝錄了罵聲,罵個幾十上百年才算全了你的情義。”
封白回眸與封紹相視一眼,兩人眼中俱有笑意,然後向泰寅道:“徒孫受教了。”
夫夫二人受過兩位師尊的訓後,由宗中一德高望重的長輩為他們結了同心契。那如髮絲般的微紅光芒在兩人心胸穿錯而過時,簡直似真將兩顆心纏繞起來,緊密無比,再不能分開。
封白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在此時此刻變作現實,在那位長輩宣佈禮成之後,他轉頭對著封紹粲然笑了。笑容將他臉上冷峻的線條完全融化,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像得到心愛之物的孩子。笑得那樣的幸福燦爛。
落在封紹眼中,便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一種